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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笑了笑,对着麝老太君与谢乾道:“兰昭眼看也快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以后做了当家主母,府上一应事情都要处理,正好借此机会与我学一学管家,母亲,夫君,你看可好?”

麝老太君想了想,觉得孟氏说得不差,便点头,既然老太君都允下了,谢乾也并不反对,道:“兰昭,便听你母亲的吧。”

冯葭福了福身子:“兰昭全听母亲安排。”

言罢便借口有事,带着青书先离席了,在出门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席上的谢姝白。

那人背脊挺直,正在侧耳倾听孟氏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恭顺的微笑,并无异样。

冯葭收回视线,目光不变走出了屋子。

晚些的时候,冯葭带着青书去取首饰,取完正准备打道回府,马夫却忽然紧勒马绳子。

青书与冯葭对视一眼,而后掀开车帘问道:“发生什么了?”

“姑娘,马车撞人了。”车夫战战兢兢地回禀。

“怎么这么不小心?”青书皱着眉头训斥道。

车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姑娘,不是奴才开脱,那人是忽然从道上闯了过来,奴才实在是躲闪不及才……不怪奴才啊!”

“还要狡辩!”青书怒道。

“好了,先下去看看再说吧!”冯葭打断二人,掀开帘子,走了下去。

这里地处偏僻,来往人并不多,三个人走到马车旁边,果然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冯葭要上去,青书却拉住她道:“京城里像这般碰瓷的并不少,往往就找咱们这种大户人家,自己撞上轿子,还非说是我们撞的,又加上这里地处偏僻,没有人证,到时候可说不清了,姑娘,咱们还是先报官吧!”

冯葭思虑半晌,看向马车夫,车夫会意,立刻点头道:“奴才这就去办!”

然而还没走出去两步,躺在地上原本死气沉沉的人,却忽然哼叫起来,伸手像是要去抓什么,青书立刻张开双臂将冯葭挡在身后,眼神警惕。

那人气若游丝道:“姑娘,九姑娘……救救奴婢……”

声音竟是有些许熟悉,顿了顿,青书迟疑喊道:“小诗?”

小诗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头撞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九姑娘!是我!”

竟然真的是她,刘嬷嬷的女儿。

原先在谢府里的小诗春风得意,有刘嬷嬷做靠山,又有六少爷恩宠着,每日都是香粉敷面,打扮得花枝招展,比府上某些不受宠的庶姑娘还要体面。

可是现在躺在地上的小诗穿着一家灰布麻衣,衣服上都是补丁,面容更是憔悴沧桑,像是很久没有吃饱饭,脸颊深陷,一双眼睛枯如深井,竟然看出一点双十少女的生气。

与印象里判若两人。

“你不是跟你乡下表哥回去成亲了吗?怎么在这里,还这副落魄模样?”冯葭道。

小诗眼里的恨意不加掩饰:“九姑娘!那都是大夫人编的谎话!她记恨奴婢的亲娘刘嬷嬷!我娘死了,她不解恨,便将气撒在我身上,哄着丞相爷抽了我一顿鞭子,又把我拖进乞丐窝里……我就这么、就这么……呜呜呜!”

“这大夫人也太不把奴才们当人了!”青书眼里流露出一点不忍心。

“后来呢?”冯葭问。

小诗擦了擦眼泪道:“后来,奴婢拼死逃了出来!可是奴婢的贱籍文书还在大夫人手上,我不敢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奴婢,怕大夫人知道了,会派人再来折磨我,就成了没有名姓的黑户!”

“没有哪个地方愿意收留一个黑户,我便只能给别人接一些浣洗衣服的散活,”小施把双手抬起来,手指粗糙,生着厚茧,“可是浣衣连温饱都难以为继,奴婢常常食不果腹,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九姑娘!您救救我吧!”小诗膝行到冯葭跟前,抱紧她一条腿道:“姑娘!您不救我的话,我就得饿死了!我知道,我娘害您落水,还总是跟您作对,但那都是大夫人指使的,我们不得不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