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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把卫添喜和卫朝、卫阳迎进了屋,大概是因为家里鲜少有人做客的缘故,连喝水用的搪瓷缸子都只有一个,里面还盛着半缸黑漆漆的汤药。
白杨的脸上写满了窘迫,他赶紧把搪瓷缸子里的药汤喝掉,拿水涮了涮杯子,倒上热水递给卫朝,又从碗筷柜里拿出两个带有豁口的碗来,用清水涮了涮,倒上热水递给卫添喜和卫阳。
“你们将就一下,我家里什么都没有,让你们看笑话了。”
卫添喜盯着白杨看了一会儿,问,“你身体怎么了?”
“没什么,小毛病。”白杨笑得有些牵强。
卫添喜轻嗤,“小毛病?小毛病用得着下这么猛的药?你别骗我了,骗不了我的。这药汤里有虎杖的味道,我能问出来。虎杖这种药……如果是小毛小病,根本不会用。”
白杨脸色一白,“没想到你连这个都能闻出来。那就不瞒着你了,胃里的毛病,西医说挺难的,我就去中医院找了老中医来看,已经见效了。”
“见效?如果用点虎杖就能见效,那这病怎么可能叫胃……”
‘癌’这个字没能说出口,卫添喜见白杨脸色一变,目光朝卫朝和卫阳飘,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嘴瓢了,连忙刹住嘴,道:“胃炎确实是小毛病,但喝点虎杖汤根本见不了效,你一再耽搁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还是赶紧想办法去治吧。”
“行,等我把这些药吃完就去重新找个医生看。”白杨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个红色的折子来,递给卫添喜,“你把这个给你姑,等派的上用场的时候,让你姑给他们兄弟俩。”
卫朝和卫阳撇了撇嘴,兄弟俩在来的路上就知道卫添喜是带他们见亲生父亲了,不过隔了二十多年的陌生在,就算血浓于水,那也变得寡淡了。
至于白杨拿出来的折子,卫朝和卫阳兄弟俩知道那是钱,不过兄弟俩压根不稀罕,他们又不缺钱花。
卫添喜看了一眼白杨递过来的存折,敏锐的数学天赋让她在两秒之内就分析出白杨的这些钱是怎么攒下来的。
大学老师的工资虽然不少,白杨每个月还都会给卫朝和卫阳兄弟俩将近一半的工资,那现在攒下来的钱便应当是他刨除给卫朝、卫阳兄弟俩的那一半以及自己的日常开销之后余下的。
卫添喜在水木大学教书,知道白杨那副教授的职称一个月能拿多少的工资,如今看到白杨攒下的钱,她对白杨改观了很多。
虽然在很多事情上优柔寡断,但他对卫朝与卫阳兄弟俩的心是真的。
至于白杨身上的胃癌,卫添喜想,就算是替卫朝和卫阳兄弟俩考虑,也得帮白杨给治了。
卫大丫嘴上说着要同白杨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她甚至自欺欺人地认为,她的表现能够瞒得过所有人,但实际上,又有几个人被她瞒过了呢?大家不过是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件事情罢了。
就说卫老太,如果她不是看到卫大丫那掩耳盗铃的行为,不想把卫大丫逼得太紧,早就拜托自己的老姐姐老妹妹给卫大丫介绍伴儿了,怎么可能让卫大丫一直都单身潇洒?
在白杨那教师公寓里有待了一会儿,见到了吃饭的点儿,卫添喜便喊着拘束无比的卫朝和卫阳回,卫朝与卫阳兄弟俩求之不得。
对于白杨这个亲生父亲,兄弟俩没有丁点儿感情。小的时候或许会有怨恨,但这么多年过去,兄弟俩就算心里有怨,那也怨不起来了。
白杨知道自个儿活得有多么窘迫,也就没有留卫添喜和卫朝、卫阳吃饭,他锅里还泡着药茶呢。
……
在白杨居所的时候,卫添喜一直都看着卫朝与卫阳兄弟俩的表情,起先她是担心卫朝和卫阳心理承受能力弱,过不了这个坎,万一做出点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后果不堪设想,结果事实证明是卫添喜想多了。
卫朝和卫阳对白杨这个亲生父亲不但没有丁点儿感情,脸上的厌烦和嫌弃几乎都要明摆出来了……兄弟俩的表情自然又加重了白杨的难堪。
走在路上,卫添喜忍不住训卫朝和卫阳兄弟俩,“你们刚刚摆的那是一副什么表情?”
卫朝顶嘴,“嫌弃呗。我们又不稀罕他给的那些钱。原先我们哥俩和我妈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他自个儿病了,用得到我和西瓜的时候了,他就跳出来卖可怜、装好人。我们兄弟俩看着就那么傻吗?才不会吃他这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