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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镜闻心思百转千回,越想便越觉得这个世界足够玄幻,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要以此缓解头疼,突然有个熟悉片段从她脑中闪过,她瞳孔微颤,指尖顿住。

似乎是被丢弃过,又或者是被掩埋,不愿意去接受,重新从从废弃的地方将那泛黄发旧的记忆碎片拾起,可明明被埋葬如此之久,却让她觉得记忆犹新。

约莫是无法接受,这具身体发起了抗拒,隐隐颤抖着,直到手背像是被灼烧了似的,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眼中盈满了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

纳兰镜闻微微皱眉,抬手抚上脸颊,感受到一片湿润,愣了愣,又将泪水抹去。

成禾之前说,她的王爷是善良之人,才不是那些人口中说得如此不堪,说她不是坏孩子。

而那时纳兰镜闻因为那段记忆的缺失,并未将她的话太过放在心上,如今看来……

一直以来都是成禾带着她,跟在她的身边,而那时的凤后只是派成禾多注意她,并未将太多的关注放在她身上,那时她以为,父后不喜欢她,更喜欢皇姐,因为皇姐很聪明,又乖巧,而她稍显愚钝,相比之下,实在是太过普通了些,所以更偏心姐姐应该是正常的。

她很努力和太傅学习,乖乖的不惹事生非,又或者是故意受伤,希望父后能够多看自己一眼,她不会跟皇姐争,她只想要父后多看她一眼,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如愿。

或许是因为她不太受宠,宫中人虽不敢对她如何,却总是忽视她,皇姐因为此事处罚了许多宫人,久而久之,那些人便不敢随意轻视她。

皇姐是宫中第二个对她如此好的人,第一个是成禾。

她执着于父后的关注,皇姐便告诉她,只要乖乖听话,父后一定会看到她。

所以她比以前更加努力,认真念书,常常做功课到夜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差错,生怕父后知道了会厌弃她。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越努力,父后看她的眼神便越是厌恶,明明太傅都夸她做的很好,父后为什么会不高兴?

她想要得到父后的关注,想要在他眼中看见对皇姐的那种赞许,已经到了几乎病态的地步,几近疯魔。

成禾不忍她如此,便总是劝说,可是她不愿,此事已经成为执念,如同疯长的藤蔓,将她死死缠绕禁锢,挣脱不开,她喘不过气来,也无法自救,唯一解脱的方法只有死。

她谁也无法怨恨,只能怨恨自己不得父后喜爱。

成禾一直跟在她身边,可那年却有急事匆匆出了宫,偌大个宫殿便只有她一人。

那日她作好一首诗,想要拿去给父后看,想要听到父后的夸赞,不知为何,父后的宫中没有人,好像是被全部撤了下去,她虽疑惑,却想着父后即将对她的夸赞,很快便将此事遗忘。

可来到宫殿门口,她却顿住了脚步,里面是父后严肃的声音。

“待到凤儿登基后,她也没有留的必要了。”

另一个人有些犹豫地道:“可太女似乎很护着五皇女,若是……”

“况且那人说,五皇女的气运同太女相连,如此快将她铲除,是否不妥?”

五皇女便是她。

她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动,应该听下去,哪怕她知道如此偷听父后谈话是不对的。

“成大事者,岂能被这些牵绊住脚步,本宫也是为了她能够安稳地坐上那个位置,她以后会明白的。”

“至于你说的,这么多年了,凤儿都没有出什么事,应是不碍事。”

另一人欲言又止,“太女殿下……”

又很快被厉声打断,“自古帝王,有谁不是踏着尸山血海登上那个位置的?其中手足的尸体更是数不胜数,这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更何况,纳兰镜闻本就是宫外的一个野种,跟凤儿没有半点关系,她迟早会知道!”

她站在殿外,浑身血液逆流,四肢僵硬,脑中一片空白,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她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还未反应过来,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发出声响,手中的那首诗飘落在地,眼泪砸在上面,很快将上面的墨水晕染开,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