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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更衣,就寝吧。”

“帝兄纳了她?”

傅婉夕攥紧了手心,晃神之间将桌案上的酒樽打落在地,语气之中含了几分不可置信。

回来报信的婢女见公主这幅神情,还有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伏地磕头。

身旁的良玉注意到她不对劲的脸色,连忙屏退了那婢女。

带有香甜气味的果酒流了满桌案,漫出了桌沿,滴落在地。

原本知晓瑶光被秘密带回京城的时候,傅婉夕已经做好了会被她供出来的准备,谁料过了半个月也不曾见傅上淳差人来找她。

她心中隐隐有疑,但也未曾多想。

他要娶安涵蕊一事传出来后,她也只是煮酒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将刚酿好的果酒斟入杯中。

傅上淳身为帝王,身后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她从前小的时候还心存幻想,如今长大了,也越发了解残酷的现实。

她更是明白,他日后不仅会娶安家的嫡女,李家的嫡女、兰家的嫡女也都会接二连三的进宫。

可那日里她听说傅上淳还娶了一个贴身婢女,傅婉夕心中便如踩空一般猛地一紧。

他身旁哪有什么贴身婢女。

别人不知晓他,她作为傅上淳的妹妹能不知晓其中的隐情吗?

自打他回京那几年,皇宫中的那些皇姐皇妹看她的眼中也带着几分畏惧,没再敢像从前一样在她面前阴阳怪气。

她虽然受先帝宠爱,但这宠爱也不是永久的,有几个嫔妃变着法的讨父皇的欢心,没过多久便被升了位分,连带着她的皇姐皇妹都嚣张跋扈起来,反倒是她的母亲柔妃,生了一场大病精神状态也不大好,整个人看着病恹恹的,每次前去同她说话,她都跟发呆一样望着远方。

她知道母妃定是受了什么打击,可不管怎么问,柔妃都跟没听见一样。

久而久之,傅婉夕也就去得少了,越发黏着这个可靠的皇兄。

朝中的重臣似乎都不大看好他,每每提起立储一事,即使如何在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那些话语之中也从未有过皇兄的名字。

傅上淳跟宫中的皇子很不相同,他的生活枯燥到了乏味,桌案上堆满了兵书,殿中连枝鲜花都无。

有一日傍晚,她睡不着,便起来穿戴好衣物,往傅上淳的宫中走去。

还未及殿内,便听见一个女子的求饶声。

傅婉夕十分好奇,上前走了几步,便见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跪在皇兄的脚下。

而傅上淳衣着虽有些凌乱,但好在完整,他手中拿着一把冷剑,直指着那女子的颈间,只要她微微一动,那冷剑便会将她喉间划得鲜血淋漓。

那女子最终被南源拖了下去。

直到后来,皇兄的宫内被上上下下盘查了一遍,许多婢女都被发卖了出去。

只是一件小事,但仍然被下人传了出去。

那时候傅上淳跟安涵蕊的婚事正是坊间津津乐道的传闻,因着这一件小事,也被添上了几笔神秘的色彩,据说是傅上淳对安家的嫡女一往情深,不惜为其守身如玉。

再后来,先帝在猎场中遭到了刺杀,一柄冷剑刺入了他半个胸口,经过御医的医治,命算是保了下来,可那剑上有毒,毒入骨髓,再也下不了床,只能用昂贵的草药吊着条命,迟迟不得好转,几乎是病入膏肓,夺储之争打响,皇子斗来斗去,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了四皇子傅上淳跟五皇子傅潇锦。

傅婉夕将思绪拉了回来,又开始思虑当下的事。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十之八九是瑶光。

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傅婉夕咬紧了唇畔。

就算她再怎么想否认瑶光的存在,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帝兄是真对她动了真情。

可是,凭什么?

她身份那般卑贱,凭什么能做一个帝王的女人?

果酒散落在地,无人去管,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傅婉夕被熏得有些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