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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果真是你们所为?”
荀夫人心底一片冰凉,细细打量丈夫神情,看模样显然还不知徐云栖母女之事,当是责怪她们俩觊觎裴沐珩,丈夫素来俭以修身,静以养德,崇尚孔孟之道,最不喜女子私下行偷鸡摸狗之事。
女儿方才那番话该是被听了个正着,眼下再辩解无任何意义,且不如以这桩事掩盖她们的真正目的。
于是荀夫人很快起身,将女儿拧了起来责道,
“你也是糊涂了,那裴沐珩已成了婚,陛下不喜荀家与王府结亲,即便他真的和离了,也与咱们无关,你何苦再惦记着。”
荀云灵虽心慌意乱,却也没有失去方寸,再次扑跪在地,牵着荀允和的衣角哭道,
“爹爹,您责怪女儿,女儿无话可说,可是女儿着实喜欢他,喜欢得夜不能寐,再说了,女儿也没做坏事,那徐氏着实非徐家亲生,此事徐家附近街坊都晓得,迟早要闹出来...”
“迟早闹出来是一回事,可由你闹出来就不对。”荀允和失望地看着她,“爹爹上次的话,你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既如此,爹爹也不必手软,你心里惦记着旁人,嫁人便是害了人家,来人,收拾行囊,将二小姐送去青山女观静养!”
荀云灵闻言双目瞪大,连忙抱住他的腿不放,“不要爹爹,我也是您的女儿,您不能这样对我...”
“女儿有什么错,女儿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男人而已....”荀云灵哽咽着,凄厉地望着自己父亲,“爹爹难道就没有喜欢过人吗?”
荀允和心神一震,
脑海闪过一张秀丽的面孔。
太久远了,久远到他险些要忘了那样的画面。
那是一个春和日丽的午后,他独自来到后山下的小溪旁看书,忽然间前方湍流飘过来一件衣裳,只听得一少女黄莺般的腔调在上流喊着,
“哎呀,我的衣裳....”
眼看衣裳即将被冲去下游,荀允和鬼使神差,探身就将那衣物给捡起,湿漉漉的水珠顺着指尖打湿了他的布鞋,不一会,苍翠的芦苇中奔出一道俏影,那姑娘身姿曼妙,穿着一身碎花裙,满脸娇羞往他手心一指,
“公子,将那东西还给我罢...”
少女说完将红扑扑的脸蛋藏去一旁,不敢瞧他。
他当时觉得奇怪,一件衣裳而已,怎的就羞成这样,待垂眼,才知是女孩子家的小衣,红红绿绿绣着兰花模样,那一瞬,他窘迫不已。
荀允和自小苦读圣贤书,君子如玉,德行无暇,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自认唐突了人家姑娘,回头便寻到隔壁山村,往章老跟前求亲。
起先章老听闻他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倒是很满意,后来见他立志进京赶考,却怎么都不肯了。
可惜他与晴娘已互诉衷肠,晴娘为了逼章老同意,不惜收拾行囊要跟他走,气
得章老扬长离去,自那再也没回过家。
等到荀允和回过神时,荀夫人已经吩咐人将荀云灵带了下去,自个儿扑在他脚跟前,喃喃哭道,
“老爷,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您还耿耿于怀,可孩子是无辜的,您不能总是偏待她....”
荀允和起先只是怔惘,听了这席话,一张脸罩满寒霜。
荀夫人将脸埋在他膝头,自顾自啜泣,“我哪里料到那县老太爷的女儿给您下了那种药,否则我绝对不会去书房....您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再苛待孩子。”
这是荀允和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一幕之一,他额尖青筋几乎暴出,灼灼怒色与冷冽在双目交织,逼得他眼眶泛起了一阵猩红,他深深闭了闭眼,压下所有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与荀夫人道,
“非我偏待她,我这么做恰恰是为了她好,是人便要自重,她尚待字闺中,越发要谨言慎行。”
扔下这话,荀允和起身离开。
荀夫人颓然跪坐在地,荀允和这话如同巴掌一般抽在她面颊,她心口火辣辣地疼,过了一会儿,老嬷嬷慌慌张张进来告诉她,裴沐珩亲自接了徐云栖回来,荀夫人喉咙顿时涌出一口血腥,
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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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沐珩这边出了清晖园,果然去了一趟锦和堂,母子俩长谈一番,等裴沐珩出来时,熙王妃抹了好一会儿泪,心里偏见一时半会扭转不了,那股计较的劲儿是泄了。
裴沐珩回到书房,暗卫王凡便告诉他,
“消息是隔壁荀姑娘散布的,目的便是败坏少奶奶声誉,逼得您和少奶奶和离。”
裴沐珩听了这话愣了好一会儿,印象里荀云灵是个温婉大方的姑娘,学识出众,气度不俗,母亲相中她许以亲事,在裴沐珩看来此事王府着实有亏于荀家,前段时日荀云灵挑衅徐云栖,裴沐珩也只当她是不甘而已,直到今日,他才算看出那姑娘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