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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沐珩接过她手中医箱,朝上头明黄的长塌指了指,“云栖,你来给皇祖父瞧一瞧。”

皇帝半躺半靠在引枕上,眉目深深阖着,额间青筋隐现,显然在压抑痛苦,刘希文鞍前马后伺候在他身侧,这会儿瞧见了徐云栖,方让开,无声施了一礼。

徐云栖缓步来到皇帝跟前,脸上并无丝毫面对一代帝王的惶恐与畏惧,反而十分平静,

“请陛下躺好,容孙媳给您把脉。”

她嗓音过于柔静,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皇帝慢慢睁开眼,看了她一下,缓缓颔首,这才在刘希文的搀力下,躺了下来。()

裴沐珩上前帮着他将手腕露出,又安置了锦杌给徐云栖,徐云栖坐下,开始搭腕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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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制,给皇帝看病,必须两位太医并一名内阁大臣在场。

今日当值赶到此处的是礼部尚书郑玉成,以及太医院的贺太医和刘太医。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刘希文等四双视线齐齐落在徐云栖面颊,试图从她神色看出些许端倪,可惜这位郡王妃面庞如水,端得是不动声色。

把完左手又换右手,甚至徐云栖还看了皇帝的舌苔,仔细端详了面色,又问了皇帝饮食起居,望闻问切足足耗了半刻钟。

换作过去,谁敢对着当朝帝王指指使使,偏生徐云栖只把他当普通病患对待,要看则看,没有半点犹豫和商量,皇帝都拿她没辙。

问完,断定皇帝肝气郁结,肾气不足,经脉堵塞,有衰竭之症,难怪朝中夺嫡风起云涌,依着皇帝目前的程度来看,着实也没几年好活了。

徐云栖心里有了数,便与贺太医二人商量,“过去范太医是怎么诊治的?”

贺太医答道,“针灸,用药,双管齐下。”说完递了一张方子给她,“方子在这。”

徐云栖淡淡扫了一眼方子就搁在一旁,“范太医的方子用的十分精妙也很精准,我辈不及,不过以我看,陛下吃了这么久的药,不妨先停下。”

这话贺太医十分赞同,倒不是方子不好,而是一个人吃了太久的药,产生了耐药性,效果反而不明显,只是过去他们这些臣子,面对皇帝犯病,除了用药还是用药,不敢推搡,今日这个担子有郡王妃来担,他们乐见其成。

“那就依郡王妃。”

刘希文在一旁问了,“郡王妃打算如何诊治?”

徐云栖从医箱里取出一瓶药油,“每七日针灸一次,每隔一日推拿一次。”

皇帝显然是常年伏案批折子,颈椎淤塞严重,这个时候头不疼才怪呢。

刘希文做不得主,看了一眼郑阁老,又瞥向皇帝,皇帝头也未抬摆摆手,“依珩哥儿媳妇。”

外头把这孙儿媳传的神乎其神,他不妨试一下。

于是,徐云栖召银杏进来,其余人退开,主仆二人开始给皇帝施针,全程郑阁老等人都坐在御塌下方,时不时小声交流几句,比起徐云栖的医术,他们更惊诧的是她的定力,这份气定神闲的本事,满朝寻不出第二个来。

便是她爹荀允和在皇帝跟前,也没这般从容。

郑阁老回想当初自个儿拟旨给裴沐珩赐婚时,还甚是惋惜,如今嘛...他轻轻把自己的脸给拍了下,这一幕被皇帝余光收在眼底,他轻蔑地笑了笑。

第一轮施针完毕,皇帝坐在御塌上缓了一口气,朝郑阁老吩咐,

“去去去,快去把荀允和给叫来。”

徐云栖淡淡看了一眼皇帝。

郑阁老忙

()笑眯眯应下。

扎完面部与前颈,皇帝头疼有所缓解,于是喝了一口参汤后,迫不及待趴下扎后背,这一回,徐云栖将衣裳往后拉开,几乎将后颈与后脑勺风池等穴位,并肩周全部扎满。

火辣辣的药油涂上去,配合着针灸,皇帝隐隐察觉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头部周身窜动,这是久违的感觉了。

范太医施针显然比徐云栖保守,徐云栖艺高人胆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