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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辗转,终于到了姜家。

和黎阳城相比,姜家所在的县城明显寒酸了许多,甚至不能称之为城,而更像是一个埠。

瘦弱的农民在地里刨食耕种。

黝黑的孩童站在田野里张望。

来往行人脸上都透着淡淡的哀伤和冷淡,全然没有一点活气。

“姜家曾是河阳望族,人丁近万,为谢家多年征战,不知有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孩子沦为孤儿,到头来,连尸体都找不到,只能立下衣冠冢。”

姜旭缓缓开口,语气悲沉。

昔日谢朗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依靠姜家方才崭露头角,后来更是踩在姜家的头上,一步成为了黎阳最显著的年轻翘楚。

姜家为此付出良多。

可到头来,这位姜老太公最信任的姑爷,却在功成名就之时,一脚将姜家踹开。

都说谢家麒麟儿,不知河阳皆枯冢。

姜家人对谢朗天的恨,可想而知。

谢述心情沉重。

“那是谁啊?坐马车上,这么神气?”

“你不知道啊?姜老太公把谢述从黎阳领回来了!”

“谢述?就是那个畜牲的儿子?”

“谢家的人都是畜牲,好好在黎阳待着,跑我河阳来做甚?”

姜老太爷皱着眉:“让那些人闭嘴。”

谢述却制止:“外公,我想听。”

过去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多。

他想听听,谢朗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畜牲。

就在这时,一个瘦弱的黑发少年拦住了马车。

他拿着一柄木剑,直指谢述。

“谢家人,滚回去!”

“姜温,好样的!”

“精神点!”

“别丢份!”

周围响起姜家人的叫好声。

“这孩子叫姜温,爹娘都在剿匪时战死,你爹许诺过要给功赏,结果回头就把这事儿忘了,当时姜温才几个月大,腊月天就把人孩子丢乱葬岗,若非同村人发现,这孩子估计得被当成尸体一道埋了。”

“他还有个哥哥,叫姜良,也为谢朗天打过仗,受了一身伤无人管,辛苦将姜温拉扯大,前些年因为旧疾也死了。”

姜瞒的声音很冷,比他声音更冷的是赤裸裸的现实。

黎阳军并非没有补助救济。

否则齐显也不会对谢朗天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