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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寂等不及,跟着一同起身,“若不慎叫他知道,就说本王对你用刑逼迫,你只管说就是,他到底要养什么病?”

“这样也好。”宋九枝娓娓道来:“方才臣也说了,前辈虽要成仙,可毕竟还未修出仙身,故而肉身死后,前辈的神元还要继续承受伤痛。”

“臣第一次见前辈时,前辈刚回仙山,他吐了满身黑血,站立不稳,还是我们几个师兄弟将他抬了回去,不过半口毒酒,前辈却要忍受三天三夜穿肠之痛。”

编瞎话骗人之余,宋九枝得空看了眼陆寂,后者似乎已经听傻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前辈第二次回仙山,身上像个刺猬一般扎满了箭,从前胸穿破身体,几乎不成人形,师兄弟被前辈的模样骇到,纷纷逃避,最后还是臣帮前辈将箭一根根、生生拔下来的。”

“拔箭之痛,前辈经历了不知多少次,每拔一根,都带出血肉——”

陆寂眼前浮现殷钊的死状,他崩溃制止,声音抖着从唇缝中挤出:“别、别说了……”

那颗谢微星好不容易修补起来的心,又在宋九枝的攻击下瞬间瓦解塌陷。

宋九枝恍若未闻:“故而前辈这次回去,要先将病养好,才有力气考虑后头的事。”

陆寂微弓着上身,胸口处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啸着灌进血肉之躯,沿着经脉游走于四肢。

他感觉有人伸手握住他的心脏,用力地向下坠,向下坠,直至将他拖入冰凉刺骨的深潭。

宋九枝静静等着,无声嘲笑。

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离开,被心爱之人再一次丢弃,还有什么手段比这个更残酷吗?

当然有了,就是让他知道,他爱的人,正在痛苦中挣扎,而他却无可奈何,无法替爱人分担,无法救爱人于水火,就连一句安慰都做不到。多残酷啊。

“前辈是真心对待王爷的,不然也不会瞒着王爷,只可惜……”

他适当留白,给陆寂自我想象的空间。

“若无其他事,臣先回了,王爷可要记得,守口如瓶啊。”

陆寂不知道宋九枝何时走的,他站在一片白茫茫中,看不见听不见,身体如一块朽久的断木,在死海中浮沉。

待五感恢复,他好似已经死过一遍,魂魄从头顶逃出,他看见俯在地上吐血的萧远桥,看见咬紧牙关等待拔箭的殷钊,看见因病痛昏迷不醒的谢灿……谢微星到底瞒了他多少?

谢微星总说不疼,同三天三夜的蚀痛和几百次的拔箭之痛比起来,自然算不得什么。

陆寂迈着沉甸甸的步子,野鬼游行般走到院子里,从青成手中抢过火把,继续点香烛。

这边宋九枝回了勤文殿,一脸殷勤地凑到陆凭桌前,“臣给陛下带了一样好玩意儿。”

说完,不等陆凭问,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头来。

陆凭条件反射往后躲了下,惊慌地盯着宋九枝的手。

手里握的不是刀子,而是一对通体莹润的羊脂玉镯。

宋九枝眼神暗了暗,“陛下为何要怕臣呢?明明是臣帮陛下杀了那个坏人啊。”

自豆喜死后,陆凭便对宋九枝生了惧怕之心,可偏偏这人是皇叔送到自己身边的,他无力拒绝,只能接受。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下意识逃避对视的双眼,躲去离宋九枝最远的地方,一看见宋九枝的双手,便会想起自己的手上也曾沾满鲜血。

“陛下莫怕。”宋九枝露出一个柔和的笑,他不由得陆凭拒绝,握住后者的手,拉到自己眼前。

“臣是为了陛下好,往后再有人忤逆陛下,说了陛下不爱听的话,陛下只管杀了就是,陛下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手上哪能不沾些污血?不过杀个不听话的奴才,陛下就是想要臣这条命,臣也必须给。”

陆凭哪敢要宋九枝的命,他用力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