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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婉玉喜上眉梢,梨涡浅笑,轻声道:“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

秦川望着她娇艳欲滴的笑靥,见她满脸喜慰之色,不自禁的心中充满了欢悦之情,忽然向她眨了眨眼睛,伸伸舌头,扮个鬼脸。

易婉玉脸上又是一红,犹如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倍增娇艳,低下了头,微嗔道:“你……看甚么?”秦川笑道:“你真美!”易婉玉心头忽如小鹿乱撞,颤声道:“你,你……”慢慢把脸蛋侧了过去。

秦川见她欲语还休,露出小儿女的腼腆神态,越发显得云娇雨怯,楚楚动人,不由得心中一荡,心想:“她那日在风月楼试探我时何等大方,怎么如今倒似变个人似的?”笑容忽敛,正色道:“玉妹请放心,我秦川虽不敢妄称正人君子,但自问做人光明磊落,绝无轻薄之意。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决不……”

易婉玉又喜又羞,连耳根子也红了,颤声道:“我喜欢!”抬起头来,一对妙目凝视着他,幽幽的道:“川哥哥,我……我以前在青楼中曾学得诱惑男子之法,那是万万不能真的动情,便好似……前日对你……对你那般。可是你现下这般……看着我……我心里当真好生欢喜!”

秦川胸中一阵激荡,叹道:“若是以后能日日这般看着你,此生夫复何求?”易婉玉转眸一笑,迎着他的目光,眼波朦胧,轻轻的道:“我也是!”

秦川被她这般娇羞无邪的神态惹得心神俱醉,脑中不觉又浮起卓玛的倩影来,想道:“玉妹和卓玛都是好姑娘,天可怜见,让我遇到她二人,真不知该怎生回报她们才好?”

沉吟半晌,忽又想起:“沐长风若真像玉妹所猜的那么坏,我又怎能与他同行?”便将心头所思告诉易婉玉,道:“不如跟沐长风各走各道儿,谅他也不致为难我们!”

易婉玉摇头道:“川哥哥,现下一切都只是推测,既无实据,沐长风也绝不会承认。而且他既已盯上咱们,必不会轻易放过。与其让他派人暗中盯梢,不如假装一无所知,跟着他同行便是。只不过你定要假装成携美而逃的公子哥儿,我也……继续假装风尘女子。沐长风从杨敏处知道我是江南、京城、太原等地做过花魁的江湖人物‘玉美人’,却不知我的真实身份还有我跟百戏帮的渊源,他料定我必是看上了你,才不惜效法‘红拂夜奔’,所以一路上咱们于送信之事务必守口如瓶,千万别让他瞧出破绽!”

秦川直听得目瞪口呆,道:“那我们去少林寺之时怎生瞒得过他?”

易婉玉沉吟道:“那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再说到了中原之后,各大帮派高手云集,形势对我们较为有利。另外我们也可借此机会弄清楚沐长风究竟有何图谋,这也是义父此次入川的本意。沐长风来此已逾两月,若真的有甚么阴谋诡计,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赵进大哥说过,那十二名本帮弟子之死,极有可能便是他们发现甚么蛛丝马迹,才会遭人毒手的。”

秦川听她条分缕析,心下豁然开朗。说道:“倘若你们分析无误,前晚在风月楼他多半是发现了百里伯伯藏身在假山之后,他以为百里伯伯是为了追查那十二名帮中弟子之死而去找他的,所以才暗中实施偷袭。”

易婉玉含睇浅笑,道:“川哥哥,看来你也快变成老江湖了,你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秦川笑道:“有玉美人这样老谋深算的师父,我又怎会一点进步没有?”易婉玉微笑道:“那你还不快拜师父,今后我便收了你这徒儿啦。”秦川摇头道:“不行,要拜也要一齐拜!”

易婉玉呆了一呆,不由得娇脸生晕,似羞似嗔的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秦川见她忽然不作声了,笑道:“怎么不说话了,不就是拜师么。那我要拜啦!”

易婉玉转回身来,秀眉微蹙,说道:“川哥哥,先别玩闹了,咱们走吧!”秦川道:“去哪里?”易婉玉道:“咱们去风月楼找一下沐长风,问清楚明日的行程安排,顺便看看他在做甚么?”

当下两人到张记茶馆用了茶饭,秦川牵了红马出来,易婉玉则骑了一匹栗色健马。秦川见那健马腿长躯壮,毛色光润,显非凡品。两骑并肩出巷,向东疾驰。

不一会儿便到得风月楼大门前,秦川眼尖,老远便望见沐长风与杨敏二人也是双骏如龙,从边门驰出。秦川拍马上前,道:“沐前辈,你们要出门啊?”沐长风见到二人,怔了一怔,微觉意外,随即笑道:“是啊,我这几日为此事着实头痛已极。明日要走了,今日权且再最后努力一试吧!”向易婉玉笑了笑,道:“婉玉姑娘这身公子哥儿的打扮,不知会倾倒多少成都的女孩子!”

易婉玉微笑道:“沐大爷见笑了。素闻沐大爷当年被称为‘玉面郎君’,风流倜傥,乃江湖第一美男子,即便如今年过不惑,丰采依然不减当年。既有沐大爷珠玉在侧,本公子岂敢招摇?”沐长风仰天大笑,狂态毕现。

杨敏向易婉玉道:“‘玉美人’芳驾光临风月楼,不知有何见教?”她对易婉玉离开风月楼之事似乎耿耿于怀,神情显得十分淡漠。

易婉玉小嘴向秦川一努,笑道:“秦公子要来探望沐大爷,商议明日的行止。我是陪他来的,怎么啦,杨妈妈不欢迎我啊!”杨敏淡淡一笑,道:“玉美人言重了,我只怕风月楼这座小庙,委屈了你这尊大菩萨。两位请进!”

秦川心底深处始终难以尽信沐长风便是滥杀人命之徒,说道:“不忙进去,沐前辈,你适才说为了何事头痛?长者有事,少者服其劳,晚辈或能略尽绵力!”

沐长风微一沉吟,向杨敏掠了一眼,苦笑道:“既如此,便辛苦各位一同去吧,说句老实话我也不敢奢望她能回心转意了!”长叹一声,神情甚是惨淡。他摇了摇头,一提马缰,当先奋蹄而去。杨敏拍马跟上。

秦、易二人对望了一眼,均不知沐长风口中的“她”是何方神圣,但想以沐长风视天下如无物的孤傲性情,居然会为此人如此烦忧伤神,当真算得上是咄咄怪事了。

一行人出了城门,径往东行。沿着官道驰了十余里,转入一条绿荫匝地的小径,更行里许,道上行人渐少,桑树却渐多,道旁田里皆是绿油油的麦苗。

秦川八年未睹田园气象,此刻游目骋怀,胸襟为之一爽,笑道:“沐前辈,这乡下的风景真美,让晚辈忍不住想起了家乡。”

沐长风浩然长叹,吟道:“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一边不住摇头,一边取出腰间酒壶,仰头狂饮了一口,却不答理秦川。

秦川见他脸上忽有凄凉寂寞之意,微觉诧异,却见易婉玉纵马赶上,轻轻咳嗽两声,向他使了个眼色。秦川不解何意,却也不便出声相询。

穿过一个村子,再行约莫二三里,只见前面河水澄碧,桑田成荫,依稀望到林间的一座精致的庄院。庄子周围小河围绕,河边满是杨柳,依稀可见庄院内数进亭台楼阁。秦川心想:“此处这般荒凉,居然有人居住,倒也奇了。”

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四人下了马,杨敏上前扣了门环。

秦川抬头望去,见那门楼上横书着“思兰小筑”四个隶字,未及细想,大门已开,一个身材瘦削的青衣汉子出来迎客,向杨敏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揖,又向沐长风道:“老爷,你今儿又来啦,小人还道你这便回中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