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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的路很长,明明没走几百米,云皎月却好像走了一辈子。

黄贤要进宫回话,只让底下人领着云皎月去见陆崇。

再见自己父亲时,他已经没有人形。

昔日拿笔的手,四肢尽断后,露出森森的白骨。

云皎月看到陆崇的第一时间,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迟迟没有发出哭声。

只因,被凌迟的人若活着,哪怕力气竭尽,气息不绝,看得见听得见。

也时时刻刻,在体会何谓生不如死的酷刑。

怕自己的哭声,让陆崇抬头或说话,怕对方的身体要遭遇加倍的痛苦。

一旁的狱卒主动道,“原先我们厂公怜惜陆大人,还想让我们随便割几刀,速战速决好给陆大人一个痛快。”

“只是陛下下令……非要我们按明文规定割满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才能罢手。”

“若在最后一刀之前,陆大人不能喘气早亡,诏狱上下官差同罪。”

移开目光不去看陆崇的血迹斑斑的身体。

不由惋惜,“我们这些行刑的人,位卑言轻。”

“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在陛下没有明确规定时限时,早些割完刀数或者晚些割完。”

“陆大人……”狱卒语调顿住。

叹了口气,“陆大人信不过别人,他嘱托我们割得慢一些。”

“说是这样就能等到您回京,再等到您治理完触恶,可以亲自告诉他疫病是否及时止住。”

狱卒的声音逐步唤回陆崇的理智。

僵硬缓慢犹如机械般抬首。

切肤之痛蔓延全身,视线都变得模糊,无法看清楚来人。

直到定睛瞧了云皎月许久,细若游丝的声音落下,“皎月?”

云皎月无法喘息,闭上眼睛紧紧握拳隐忍。

直到陆崇又喊了一声,“皎月?”

云皎月终于止不住喉咙死死堵住的呜咽。

眼泪夺眶而出,积攒的压力无处倾泻,哑着声音喊出,“父亲……”

陆崇脸上的形状可怖,像挂着几粒肉的骷髅,奇异般还有能转动的眼珠子。

他的躯干被锁链捆绑,勒出一滴一滴顺着铁链往下淌的血河。

地上铺满稻草,鲜血没有流淌得太远。

空气中除去血腥味,还有一股浓重的盐味。

“怎么可以……”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待您?”云皎月咬牙切齿,低声咒骂了一句。

狱卒小心翼翼退下,留下空间给这对父女单独相处。

云皎月步履艰辛走过去,颤抖的手像触碰陆崇的脸,却又没有能直接接触的皮肤。

告诉陆崇最在意的事情。

“京都的触恶已经结束了,那些民众大多都活着。”

“芙蕖义姐过得也很好,我见过她的夫君了,长得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