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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阁老,大理寺在两刻钟前将泉州希氏阖家捉拿下狱,那希家便是我们王爷的岳家,荣王妃娘娘的母族,我们王府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不知希家因何事下狱,也不知是挡了哪路神仙的道,还请阁老帮我们探听一二!”
李兆怀疑希家是在争取漕运总督一事上得罪了人。
陈瑜也算是经历宦海沉浮的老狐狸,从李兆这只言片语就嗅到了暗中风潮涌动,他并无废话,只侧头望荣王道,
“王爷在此处歇息片刻,在下这就去一趟大理寺!”
荣王面露惊喜,“如此,皆仰仗松陵!”松陵乃陈瑜的字。
陈瑜慨然一笑,朝他躬身回礼,即刻推门而出。
窗外夜空璀璨,炮竹声岁岁迎年,王府稚儿的欢声笑语仿佛隔着几条街送入荣王的耳郭,他布满沟壑的老脸,倏忽抽动了几下,隐藏暗处的危机如毒蛇在伺机而动,令他整个人惴惴不安。
他这辈子本是霁月风光,担着贤王之名,唯独在那件事上昧了些良心,希家及希玉灵是他唯一的软肋。
荣王沉沉闭上眼,书房内落针可闻,唯有茶水烟气袅袅,飘摇而不自知。
半个时辰后,陈瑜披霜而归,他推门的瞬间,脸色几乎是难看至极,就连步伐也不那般稳当。
荣王见他如此脸色,心凉了半截,忙倾身相迎,“怎么回事?”
陈瑜眸眼艰涩,语气低沉,“王爷,您得罪了慕月笙吗?”
荣王几乎是一愣,旋即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眸,面露惊骇乃至不容置信。
陈瑜从荣王的脸色便知,他与慕月笙必定有纠葛,一时顾不上礼节,右手重重扣在桌案上,声响沉重,
“大理寺卿陈镇是慕月笙的一条狗,这件事必定是慕月笙一手炮制,些许是早就防着你我,慕月笙与陈镇做的滴水不漏,便是我刚刚去大理寺,那陈镇也只字未提,说是明日朝堂见分晓,我知此事非同小可,愣是废了一颗棋子方得探听一些只言片语,才知希家犯了大罪,操控了市舶司,吞了朝廷不少税赋。”
“那慕月笙便领着户部尚书,这事可不是栽到了他手上么?”
陈瑜面露不快看向荣王,“王爷,下官劝您弃车保帅,慕月笙敢这么做,必定是证据确凿,此事闹去陛下跟前,也无济于事,您一直有贤王之称,也从不干涉朝政,莫要因为希家污了自个儿的名声,牵连了王府。”
陈瑜是一名政客,他并不懂得荣王与荣王妃之间的事,只当荣王也曾算是枭雄之辈,应该不会妇人之仁。
不料他说完这话,荣王竟是悲从中来,苦笑连连。
“多谢松陵帮忙,只是有些事可以退,有些事却不能,无论如何,本王这次怕是得跟慕月笙掰掰手腕。”
“还请松陵明日朝堂为我游说一二。”
陈瑜颔首,“这是自然,我也不会坐实大理寺无法无天,我会让陛下把这桩案子三司会审,届时我们才有插手的余地,只是您得做好心理准备,即便能挽回一二,怕也罪责难逃。”
陈瑜之所以会帮忙,不仅仅是给荣王面子,更是想借此机会打击大理寺并慕月笙,朝堂总不能慕月笙一人说的算,他相信皇帝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荣王头疼道,“我只想留希家一族性命,至于其他的,不再强求。”
市舶司有他的人,希家就算有所贪婪,数额应当不大,慕月笙无非是给崔沁出气,才做此文章,荣王心里想,此案关键还在皇帝那头。
“本王这就进宫面圣!”
荣王出陈府大门时,王府已经送来了一辆马车,荣王上了马车便靠在车壁上出神,脸上更是露出几分不可思议。
慕月笙不是跟崔沁和离了么?
怎么还会想着给她撑腰?
荣王马车行至宫门处,却被告知皇帝正与慕月笙及另外一位范阁老在议事,荣王便知自己失了先机。
这慕月笙一旦狠起来,便是不给人半点机会!
回到王府,不知是何人漏了风声,希玉灵已知自己的母亲并大哥等数人皆下狱,一时哭闹不止,荣王再三哄劝并保证会救出希家,希玉灵才停止哭泣。
她柔弱无骨倚靠在床榻一侧,几乎是瑟缩在墙角里,凄楚的面容露出几分狰狞的寒笑,
“报应啊,肯定是报应来了.....”
次日清晨,泉州希家入狱一事掀起了满城风雨。
荣王这一晚上不曾合眼,愣是拉下老脸,走动了数家权臣府邸,说动各位官僚在廷议上帮着希家说话,太极殿正殿,以陈瑜为首的一派官员要求大理寺迅速公布案情,提供证据。陈瑜更是要求三司会审,意图将断案权拿出来,以防大理寺卿陈镇携私断案。
整个朝堂几乎是争论不休,只是让人疑惑的是,慕月笙这一派的人,除了陈镇据理力争,其他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甚至是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