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零点看书00ks.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江月于是蹲下身来,就在原地把饼干盒打开。她在各类美食视频里看过这种饼干盒子,可以说非常古老的牌子,江月在线下超市从没见过。

也许是用的时间太长,饼干盒生了锈,江月废了点劲才打开。里面有一本起了毛边的、大约二指厚的日记本,边上放着一只钢笔和墨水瓶。

钢笔看上去也非常老旧,外层包边脱落,露出了黑色的内里。江月轻轻拿起日记本,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加速。

直觉告诉她,她的疑惑会在这里得到解答。

微风吹过,太阳逐渐上升至头顶,江月蹲在水缸旁翻阅着这本记录了二十多年生活的日记,越是向后,越是压抑。

日记开篇从1970年夏天开始,余摇摇对这个年份避之不及,只提到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前往乡下避风头,她对乡下的环境非常失望,但是还能够接受,直到一个消息传来……

……

“……摇摇,队里今天开工你怎么没去?”寄宿家庭的女儿叫娟子,睁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她,手上还捧着本大红书皮的读物。

小娟家是三代贫农,赶上了好时候,天天在村上的队里听讲座,提思想,算得上是村里的大红人,她人又热情,干活卖力,人缘也极好。若不是余摇摇家祖上和她家里认识,余摇摇还不一定能住上她家。

她俩平时说说笑笑地去队里攒工分,今天却有些不同,余摇摇一整天没出门,此时娟子仔细一看,就见她眼眶红了一圈,眼睛也肿肿的。她乌黑的浓眉一皱,放下书本挤到余摇摇身边,看了看外边,小声说到:“叔叔阿姨那边来信了?是不是出啥问题……”

话音未落,余摇摇就扑倒在床上哭泣,她人又瘦弱,哭得让人好不心疼。

“……妈妈说……说他们遇上了麻烦,以后不能常寄信过来了。”哭了好一会儿,余摇摇慢慢冷静下来,拉着袖口抹眼泪,只不过泪水还是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她才19岁,就要面对着也许与父母再难相见的境地,还有随时被发现的风险,原本聊以慰藉的书信也即将被断掉,这让她简直感到茫然。或者说,从坐上来乡下的绿皮火车时,茫然与恐慌就长久地伴随着她。

娟子拍着她的肩膀,思考良久,这才说到:“摇摇,其实今天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余摇摇抬头看她,哆嗦着嘴唇。

“……村上说,这几天要全面排查非本村人,我们家是先进,第一个来的就是我们家。”她看了眼瞬间面无血色的余摇摇,深深叹了口气,“你别怕,我跟爸妈商量过了,你这几天先去山上那村避避风头……过两天,过两天风头过了,你再下来。”

还能怎么办呢,余摇摇再次泣不成声,抱着娟子哭了大半夜,直要把眼泪哭干。

余摇摇收拾了东西,天不亮就跟着娟子爸妈上了山路,山路陡峭,一路都是茂密的树林,娟子爸妈一路上说些宽慰的话,余摇摇都点头应下,心下却生出疑惑。

她来乡下来的匆忙,东西不多,娟子爸妈却提了好些东西,而且嘴上是说着宽慰的话,面上却不见一点难过之情。

日记写到余摇摇寄宿到山村一户姓王的人家就戛然而止,连同那份怀疑和茫然都停了长达两年,直到1972年11月,日记本才重新启用。

那时,余摇摇已经生下了王楚,在她21岁的年纪,在这个原本来避难的山村。

日记本重新启用,长达两年的空白让原本娟秀的字迹变得失去笔锋,重启的那一面更是满是泪痕,纸张脆弱可折,江月不过轻轻翻页,指尖便满是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