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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心中竟似聚纱随风散,还好不是周恒。
秦玥的半条腿都露在外面,丫头忙把床边一圈的帘子落下,挡了她微肿的腿。
“都是爹不好,没管住那些杂碎……”邢兴满脸愤然,目里却是真切的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他哄着邢晨道:“爹把那两人都关起来了,这次绝不轻饶!晨晨你好好养伤,爹觉不再有这样的漏洞了,啊乖女儿!”
“什么漏洞不漏洞,你那明明是一堵墙都没有垒好!”邢晨斜了眼眸,明白的斥着邢兴:“都让我背黑锅!我背上该有多黑了?你女儿就是这样让你当替罪羊的?”
邢兴已是敢怒不敢言的憋闷,眉拧如山,面色难忍。大女儿一如既往的比他这个爹更威风强势,此次却真的因为自己治下不严,和之前的错误决定所致。女儿就算从小淘气,也没受过如此重伤,他这做爹的,心中竟绵绵不绝的窝囊起来,仿佛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毫不知情还笑谈晏晏。
徐峥之亲事,以及徐良辰这徐家真正二少爷的胁迫,不就是对他邢家的玩弄吗?此事所有流言恶果都被压到邢晨身上,而将自家掺和进去的人,却是自己……
邢晨瞥他一眼,心底忽地就起了酸涩,他也无多大过错。到底是自己亲爹,姑娘没再评判,低低嘟囔一句:“一堆烂摊子!”
“是,都是烂摊子,是爹让你受委屈了,爹不好!”邢兴话里软弱,一半是哄女儿一半是道歉:“以后再不会有这事了,爹保证!”
保证有什么用……邢晨懒懒掀了眼皮,却是轻嗯了一声又道:“秦玥为了救我也受伤了,你给人家出医药费,拿点补品过来!”
邢兴瞅一眼身旁围了帘子的床铺,对邢晨点头,又对床里人道:“多谢秦玥!实在是连累你了!不过你对晨晨如此重情义,伯父算是安心她有个好朋友,也多个说话的人了。一会儿我便让人送来补品,你们俩都好好将养,过不了几日又都是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连官架子都不摆,直接用伯父自称,给足了秦玥面子。邢晨自小与平常女孩玩不到一起,跟个假小子似的。是以现在真心的玩伴也没几个,秦玥算是走得近的了,邢兴自是要感谢她的。
秦玥轻柔道:“您过奖了,我为朋友,别无他求。”
“无他求便将自己搞的走不了路?”张文义背光而入,身后绚烂的阳光照耀的男人轮廓金绣,袖舞华光,幔了缠丝成缕的暗纹袅袅,突生浩气。
他方才问了那大夫,知道秦玥伤了腿,此时不能动弹了。
这妖男人怎么也来了?秦玥清淡道:“我倒是想全身而退,但你知道,男女天生力不相比,我也无法。难道我多想让自己负伤?我傻啊?”
“不傻,也不聪明!”张文义立在她的帘帐外,屋里没有阳光,帐子搁着,他什么也看不到。他低低一笑:“不知周恒来了是怎样的崩溃……”
张文义轻揉抹着他光洁的下巴:“好想观摩一下!”
“你这无耻小人!观摩你爷爷练字去吧!”秦玥在里面倒是能看见男人的身影投在帘帐上,挥手一打他的影子怒喝。
张文义笑眯眯看着帘子抓挠起的飘荡,半笑半正经道:“哎呀,说几句还生气了!生气更不利于伤情恢复,你是医者,还是掂量着点为好!”
秦玥轻哼:“明知如此你还故意气我?!”
“文义可没有气你,只是嘱咐你莫要再生事,让周恒担心啦!”张文义清浅踱到一旁的椅子,柏西拿袖子将那椅子扫了扫,张文义才施施然坐下,一片大美君子不染尘埃的清逸。
杨潜却是真的去城门没找到周恒,遂又赶去柳府。他本就是骑马经过去邢府报信的玉儿身边,得知消息才去找邢晨的,此时依然驾马而行,一路飞驰进了柳府。
周恒本是在城门口等了秦玥一会儿,不见人来便到了柳家。柳卿却说秦玥半路跑走了,男子正在疑惑不安,杨潜便到来了。见了他笑呵呵说秦玥跑去邢家了,周恒看他面上疾驰后的潮红,发也北风吹的微微发乱,却是不信的。但柳卿是与玥玥一起的,未免她担心,只顺了杨潜的话,与他一道出了柳府。
柳卿还要将秦玥买的东西给她带走。周恒却道那是临安镇娶新妇的礼节,娘子只是以礼行事,她大可收下。柳卿信以为真,腼腆收下,直道谢谢。
出了柳家,周恒大步走着,冷声问杨潜:“说吧,怎么回事?”
男子面色不善,眉宇间满是沉郁和隐忍的不安,杨潜咽了口水道:“嫂子去,帮了邢晨的忙……”
“然后呢?”周恒皱眉,眉心僵疼,平日温淡的眸子也尖利淬着寒光,道道似剑,直击可取人心头血。
“受伤了!”杨潜声小又迅速,却清晰传到周恒耳中,话毕男子低头,准备迎接暴风雨。
周恒心中突疼,闷滞绵绵堵塞,袖中长指一抖,却是呼吸急促,直直盯着杨潜似要将人盯出洞来。
杨潜亦是紧张。半晌却只听帘帐扑飞,抬眼间周恒已入马车,深青的车帘泛着阴冷涟漪。
“带路!”
周恒一喝,杨潜魂魄归位,马起嘶鸣,一路飞驰而出。
石青听见秦玥受伤,紧跟杨潜,马车急晃,里间男子眉目模糊,但见一缕光线里黑沉的面色和如峰的眉骨,浓郁怒气在颜,心中却是紧缩不已的疼痛,怜惜酸涩一齐翻涌,直激的他惶惶不安,忧虑极焚。车中昏暗,男子攥起的手骨泛白,沟壑筋骨间直迸射着潮冷的光,夺人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