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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程回来后,经周恒同意,当夜里,石青重阳枫杨和连程,他们哥儿四个,在前院厨房小喝了一场。
和自己同屋住的人又回来了,石青觉得满足,起码晚上终于有个说话的人,不再被重阳嘲笑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连程仍旧是老样子,话不多,说起来也是言简意赅,利落的很。
喝酒中间,重阳瞧了石青几眼,半笑不笑的,直接问连程,“怎么样?又打了胜仗,你作为少将军身边的人,有没有哪家的姑娘朝你丢了香包手绢,看上你的?”
厨房低矮的桌上,油灯一盏,小菜几盘,酒碗四个,光影模糊,看不太清人的脸。但石青清楚看见,重阳眼中忽明忽暗的光,意味不明的射向连程,到他身上,那尖锐的光就又低柔了下去。
石青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重阳倒是很直接,仰头灌了一碗酒,咂咂嘴,“人家看的想的都是将军,谁看我一个小兵呢?想找媳妇儿,就得靠自己!”
四方的桌子上,连程手边就是重阳,石青在重阳对面。他看见重阳伸手搭在连程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与自己相仿的年纪,说出的话却语重心长,像是告诫,像是宽慰,也像是怜悯。
“连大哥,凭你在少将军跟前的战绩,想飞云腾达简单的很。你这样的潜力股,找个啥样的姑娘都配得上人家,不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连程捏在碗沿儿上的手一顿,向他看过去。
重阳却忽然间好似喝醉了,双眼迷蒙起来,晃悠悠的将手从连程肩头移下来,笑眯眯的用怪调唱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呀咿呀……”
连程被油灯映着一般侧脸棱角冷冽,枫杨笑着拍拍重阳的背,“连大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几日又是送货又是买菜的,累着了,喝点酒就迷糊!”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喊不应一个假醉的人。
连程没说话,夹了一筷子驴肉,送到嘴里嚼着。
石青也不高兴,闷头喝了口酒。
什么叫歪脖子树!
没两天,村里的学堂就过休息日了。阿正疯猴子一样拽着连程往山上窜,往河里淌。
厂房就在山脚下,那两日,工作的男男女女总能听到林涛阵阵鸣响,和宿鸟哗然起飞的振翅声,伴着和煦的风,就像入了梦境。
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偶尔也会瞧见身姿轻盈如燕的两人划过水面,往水中一踩,飞溅的水花中就有银鳞闪闪的鱼跃起,神奇的很。
周雨说,阿正是被憋疯了,想将精力一下都挥霍出去。
周恒和秦玥对此只是淡淡笑着,嘱咐阿正玩过之后不要立马儿脱衣服,小心着凉之类的话。
阿正很满足大哥和嫂子对自己的放羊式管教,只要他不出什么岔子,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的。
周恒带秦玥去许攸那里诊脉,老爷子给他们准备了一窝老母鸡,说是让秦玥增加营养的。他家小儿媳妇儿同样怀着身子,小儿子出去买什么新鲜吃食,许攸让给多捎了一份过来,一并给秦玥拿去了。
许至炎听说秦玥也有孩子了,撒欢跑来要摸秦玥微鼓的肚子。周恒垂着眸沉默不语,秦玥无奈笑笑,背对着他让许至炎小小的摸了一把。之后,那孩子小声跟秦玥说,跟他娘的手感不一样,这肯定是个小弟弟。
周恒微抿着唇,淡淡伸手将许至炎拉过来,面对面看着他,笑意浅的都跟没有一个样儿。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男孩,不是女孩儿?”
被一向温和的周恒这样黑漆漆地盯着,许至炎小心脏咯噔了一声,后退半步,小心抓上秦玥棉柔的裙子,小眼珠一转,道:“我娘怀的是妹妹,姨姨的肚子摸着跟我娘的不一样,自然是弟弟了!”
许至炎直到不到周恒的大腿根,只觉得周恒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棱角分明的下巴竟显出几分倨傲,好危险。
“反正,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和阿正都会喜欢的。你,你放心好了!”许至炎大着胆子,又脆脆冒出一句。
周恒这才状似惩罚的揉揉他的脑袋:“好,阿正肯定是喜欢他的侄子侄女的。”
他松手,许至炎忙往秦玥身边挪挪,正好看见许攸似笑非笑的眼。他微微一愣,就是撇嘴。
这可是爷爷的地盘,他为什么要怕爷爷的徒弟的相公?
许至炎拉上秦玥的手晃悠,神态悠闲散漫,眯着双眼看周恒,鼻孔都要朝天了。
“你拉着我的娘子,一副吃到糖的样子,是想向我炫耀什么吗?”周恒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