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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予深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韩牧泽和曲墨寒神色如常,只是眼中藏着几分耐人寻味,秦梓砚只是面露担忧地望着他,恐怕最受打击的一个人是黎昕,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黎昕,此时表情彻底呆滞了。

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了他,薛予深不用抬头也能猜到楚均默此时的表情,他也不想这么难过,这些往事压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孟颢川和薛瑞丞从来什么都不说,可他心里很难受。

薛予深知道就算薛瑞丞已经有了孟颢川的陪伴,但薛家毕竟是生养他的地方,薛瑞丞过去的18年,薛家没有亏待过他,甚至是宠溺着他长大成人,如果没有出那样的事,薛瑞丞依旧是薛家的骄傲。

薛瑞丞的心头是抱着遗憾和愧疚的,这一点薛予深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薛家的所作所为让薛瑞丞渐渐心寒,恐怕那最后一丝愧疚也要烟消云散了,跨不过的是心中的那道坎。

“不过他们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我和阳阳的真实身世,世界上有多少人会想到我和爸的体质如此已于常人,周宏和冯冠浩夫妇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他们的人脉和你们根本无法比拟。”

就算是薛家,除了薛寻一家,也没人知道他和薛祁阳的身世,这还多亏了薛家对薛瑞丞的不闻不问,任其自身自灭,等到薛家知道他的存在,那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薛瑞丞早已和孟颢川重逢。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曲墨寒问道。

“除了你们,我大伯一家,均默的奶奶,最后就只有程哲了。”薛予深想了想,“除此之外,还有当年替爸接生的医生,不过那人是大伯的至交好友,大伯信得过他,直到现在还经常来往。”

曲墨寒闻言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韩牧泽,示意韩牧泽继续先前未完的话。

韩牧泽端起酒杯喝了口茶,有些事情他也需要消化,薛予深今天所说的这些事,他和曲墨寒虽知道不少,但毕竟不是全部,如今的孟颢川拥有不可动摇的势力,甚至连薛瑞丞都有了自己的事业。

正如薛予深自己所言,薛瑞丞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温顺的读书人了,经历了这么多遭遇,又成就了如今的事业,好似一块璞玉,精雕细琢,成了一块耀眼夺目价值连城的美玉。

“这件事倒不必担心,不过冯冠浩要查你当年与chu解约的事,这一查恐怕很快能查到你和均默这一层,若是再找赵信确认,你们就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当然前提是他们有这个胆子抖出去。”

薛予深沉默片刻,道:“赵信是绝对没这个胆将事情抖出去,要不然不会隐瞒到今天,不过要是他遭人利用就另当别论了,当年他陷害设计我和均默,若不是被人忽悠,借他十个胆都不敢。”

“这人就是个冲动鲁莽之人,要是遇到周宏和冯冠浩夫妇,他也只剩下被利用的份。”韩牧泽轻笑摇头,“太直白单纯的人也很可怕,做事从来不会三思而后行,一股脑儿地爆发出来,说实话,有时候还真会被这种人打个措手不及,因为他们永远不安排理出牌。”

“有道理!”黎昕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直犯嘀咕,尼玛,自从来到了s市,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三观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颠覆,再这样下去,迟早冲出银河系,突破宇宙了。

“我去安排,在冯冠浩和周宏找到赵信之前,堵住他的嘴。”楚均默淡淡地说道。

“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韩牧泽朝着楚均默举了举酒杯,两人对着一饮而尽。

薛予深转头看了一眼楚均默,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让他安心的神色,他相信楚均默,楚均默若要藏起一个人,乃至让这个人消失,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要是再加上韩牧泽,赵信就更无处可逃了。

心中的阴霾慢慢消散,薛予深招呼大家赶紧吃饭吃菜,气氛逐渐恢复到一开始的活跃。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中间的气氛有点沉重,也好在很快就解决了问题,薛予深在发泄完情绪之后,反而显得冷静和轻松了许多,仿佛一身的压抑烟消云散,心头的结也解开了。

过去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本领,是一个人的命中注定,所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孟颢川和薛瑞丞之所以对往事绝口不提,一是因为这些是他们心中的痛,二是他们都已经释怀了。

这样一想,薛予深的心情更明朗了,至于不在乎他们的人,他又何必理会呢?

休息够了,韩牧泽几人拿着钓具找地方垂钓去了,薛予深陪着薛祁阳躺在躺椅上休息,小家伙一脸惬意地躺在舒适的躺椅上,时不时地爬起来喝一口牛奶,手中捏着几个贝壳和光滑的小石头。

不一会儿,身边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薛予深一转头,薛祁阳已经张着小嘴呼呼睡着了,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将薛祁阳抱到阳伞下的躺椅上,拿了一块厚厚的大浴巾,对折后给薛祁阳盖上,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你累的话也睡一觉吧,我看着阳阳。”楚均默见薛予深打哈欠,趁着其余人都去垂钓了,走上来由后抱住薛予深,凑过头吻了吻他的嘴角,手臂力道渐渐收紧,“予深,以后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薛予深低垂着头,双手覆在腰间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嘴角的笑意很淡:“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一时找不到突破口,今天若不是牧泽提到赵信和高贞依,父亲们的伤心事我也不想多提。”

“只是没想到一旦说出口,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想到爸当年所受的苦,我真的很恨高贞依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父亲说留着她痛苦绝望、担惊受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比一刀杀了她更能折磨到她。”

有时候折磨一个人,给他一刀太痛快,应该让他每天活在煎熬中,日日夜夜饱受痛苦。

楚均默扳过薛予深的身子,低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高家败落之后,高贞依逃离了s市,我想这是孟伯父故意留给她的生路,为的就是让她往后的日子过得更绝望。”

“你调查过高贞依了?”薛予深斜睨他一眼,“听说高贞依逃离s市后过得很不好,一个只想着嫁入豪门、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流落在外毫无生存能力,偏偏还当自己有多尊贵,就凭她的脾气,没被人折磨死已经很好了,高家已经成为过去式,就算在s市,谁还会卖他们面子?”

“这是人之常情,商人永远把利益摆在第一位,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什么都不是。”楚均默淡淡道,“墙倒众人推,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当年的高家也没有什么好人,各个都想着高攀。”

薛予深低头把玩着楚均默的手指,小声道:“我刚才没有说完,我哥也已经跟薛家脱离关系了,自从哥他和盛序禹在一起之后,薛家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而这一切,薛家全都怪罪到了我爸的头上,是爸让薛家蒙羞,受人耻笑,如果薛家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