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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庆尚尝到了甜头,赚到了钱,又是很符合他性格不需要周旋人际关系的事情,没有不欢喜的。先赚到了一笔钱,就跑来柳成林家请柳成林喝了顿酒。傅宁笑问她大嫂:“大哥怎么开窍了?”

她大嫂也是笑,乐意藏不住,然后小声道:“现在听话,不比先前,你说什么他都不听。现在说点有道理的,他听着也有道理,就会做做。以前啊,就是再有道理,也别指望他能做什么。主要也是成林的法子管用,他现在信成林话,让他来跟成林喝酒吃饭也来。一家人,不就是要常走动走动?”

“是是是。”傅宁应着,“以前的事就都不说了,算过去了。”

两人私下讲了许多话,说罢娘家婆家的,傅宁大嫂突然问:“你家这老四怎么回事?出去这么多年了,到底怎么样了,还回来不回来?”

“谁知道啊。”傅宁说着也叹了口气,“倒还是有信寄回来的,说在外面很好。还寄钱呢,怕我和他三哥,带着俩老的日子不好过。”

“老四也是孝顺顾家的,想想当初走的时候,是不是把钱全拿去买布了?给你开成衣铺。”

傅宁扯了一下嘴角,想起以前种种,还是有些心酸的。那时候家里穷啊,要不是老四,她的成衣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起来。现在家里也只剩他了,不知道到底在外面怎么样。而她和柳成林能做的,不过就是在家等着。

这一等,便又是等了两三年,等了赵兰花头发白了大半。于是赵兰花这辈子还剩下两大心病,一是傅宁没有儿子,二是自己的四儿子出去六七年,都没有回过家。不知道在她死之前,能不能还再见上一面。

这么多年过去,柳家在向明村成了最富裕的家庭,人人称羡。便是跟着傅宁屁股后面做事的几个人,也是捞了不少好处,家里日子比照别人家都好上许多。傅宁那世界校服工厂的目标也踏出了不小一步,客户学校从镇上到县里,再到市里,后来省重点学校也会过来。便是省外,也有上门求生意的。

向明村地处比较偏僻,来者也有劝傅宁往城里去去的。这么大的生意,就窝在一个小村子里,看着怪可惜的。要是在大城市,那就是大的产业啊,现在国家支持这些东西,放宽政策,能够得到比在向明村更多的优厚待遇。

傅宁笑,“在这里呆习惯了,不想出去。虽然方针政策比照外头慢一点,但还是能得到的,差不多,就是晚一些而已。再说,这里虽然是偏僻了一点,你们不也还是找上门了么?有句话叫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留在这里,就是带动家乡经济发展。出去以后,赚得再多,也是为别的地方赚的。”

来者笑了笑,又称赞傅宁:“看来是我思想狭隘了。”

傅宁不想出去,确实是过惯了小乡村的日子。恬淡闲适,不管干什么,都没有太激烈的功利心理。也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干好不是?再有,她一个人就能给自己家乡带去那么多利益,工厂有钱赚,工人有钱赚,为什么要搬出去呢?自己少赚那么一点,也是值得的。大城市的生活,她前世早过够了。对比起来,她更喜欢现在自己的生活状态。

而国家政策也是变了有变,到如今,已经是私有当道了。市场经济被炒的很热,即便向明村这块地界不是试验田,那也是发生了种种变化。别的与傅宁他们没关,便是大队把磨面房私有化了,盘给了柳成林。

磨面房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柳成林这下越发是尽心尽力起来。以前磨面房要怎么发展他管不着,现在可是要好好规划的了。为乡民们行方便,磨米磨面,如今瞧不起,却不是能一成不变做一辈子的。

就如今瞧着,已经开始有人家买大米买白面吃。就连大饼馍馍馒头,也有人烙了蒸了来卖的。现在这些事都还是稀奇事,但一切都发展很快。如果说这件事盛行起来,那他磨面房的生意势必会惨淡起来。与其等到那时候被时代遗弃,他现在就要好好琢磨琢磨,想好办法应付了。

想办法的同时,傅宁也会给出一些建议。依她过来人的身份,能给柳成林最好的建议就是,他们要把磨面房发展成为集中产米产面的地方。就如同她的成衣铺一样,让本地外地都过来下订单,那事情就成了。

不管是哪里卖米卖面,总得有来源吧?而柳成林的磨面房,发展目标便是这个。他们收购家乡人的水稻小麦玉米,磨成粉,让别人来拿出去卖,刚刚好。如此敲定,柳成林有了干劲,便又琢磨着,在所有的事情还没盛行起来之前,他要好好攒些钱,存足本钱,到时候换磨面房设备才不会有大问题。同时,也要慢慢联系买家了。早先打好了基础,才不至于到时候被别人抢先夺了生意。所有事情,打的就是时间战。谁有先驱意识,抢了先,就赢了。虽然,万事都是开头难的。

柳姝六岁,开始上起了幼儿园。向明村小学里有幼儿园,在校园北面,隔开一个院子。幼儿园与一年级及以上的学生是不一样的,根本还算不得真正的学生呢。每天学些字母拼音,认些简单的汉字。最主要的,还是看图识字和背打油诗和唱儿歌。

因为柳姝从能讲话开始就被柳成林拉着学了不少东西,小脑袋开发得早,所以较其他小孩机灵一点,学什么都轻松。而在取名字的时候傅宁说的一句话,好像也应验了。“静女其姝”,有美丽美好之意。偏柳姝来了个反的,长成了标准的假小子性格。

因为傅宁平时有点儿忙,不能每天都给她梳头扎辫子,赵兰花扎辫子又是手重疼得要死,她就偷偷跑去张家铺子里,让张明朗他爹把头发给剪了。张明朗爹又是个从来就是只会给男孩子、老爷们剃头的,根本没剃过小姑娘,一剪就剪成了个男孩儿头。

柳姝看着自己新发型,那叫一个满意,回到家却是把赵兰花给吓蒙了。赵兰花把她往怀里一拉,惊恐地看着她问:“我的乖乖,你的头发呢?”

柳姝摸头嘿嘿笑了笑,“找张爷爷剪掉了。”

赵兰花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你要死啊,剪成这样多丑啊,哪里还像个女孩子?”

柳姝被打了也不嫌疼,还说:“我就喜欢像个男孩子呢,当女孩子有什么好。”

赵兰花翻了一下白眼,拉着她到大队找傅宁,生气道:“你瞧瞧你瞧瞧,你看你这闺女什么样子了。”

傅宁忙着呢,听到赵兰花嚷嚷,转过头来一看,脸黑了。其他人本来也干着活,都回过头来看看,却全笑了。大家也是和柳姝熟,拉了她过去,逗笑道:“小姝儿,你头发呢?”

“剪了呀。”柳姝笑着,从人手里挣开,立马就要往外跑,却被赵兰花一把拉住了。她在赵兰花手里跳,死命挣扎道:“奶奶,放开我啦,你看我妈的脸,她要打我了!”

其他人听她这么叫,又都笑了。傅宁囧得半死,真不知道怎么养出这么个闺女。她黑着脸到柳姝面前,一把捏上她的胳膊,把她捏出去了。被傅宁捏着她也不敢动,梗着脖子也不敢叫,只小声道:“奶奶,救我啊……”

被傅宁捏到外头,傅宁松开她,说了句:“站好!”

柳姝立马立正站好,但也不敢抬头看傅宁。傅宁盯着她,开口问:“谁让你把头发剪了的?”

柳姝嘟哝开口:“没人给我梳头……”

傅宁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气又想笑,最后说了句:“找你爸去,给他看看。”

“哦……”柳姝这才抬起头来看傅宁,这是不训她了呀?让她去找他爸敢情好啊,一家子的长辈,她最不怕她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