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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米韬哭了一路,到家的时候一双杏仁眼都肿得跟核桃似的,嗓子也哭哑了,满脸泪水擦都来不及擦。
比当初他小叔昏迷不醒的时候哭得还惨。
陈阿婆瞧他这样子,吓得惊呼一声,赶紧上前紧张的询问薛米韬怎么了。
薛米韬死死咬着唇不答话,不让自己哭出声,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流。
薛柳从躺椅上坐起来,手里还捧着陈阿婆给她煮的爱心肉汤,很淡定的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才缓缓问薛米韬:“哭什么?这下不当男子汉了?”
此时薛兴贵刚栓好牛车从院外进来,听到薛柳的调侃,头疼的接了一句:“还能哭什么?考试没拿头名,正生自己闷气呢。”
陈阿婆短暂的诧异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轻声安慰薛米韬:“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下次考试再拿头名就是了。”
薛柳呵呵笑了一声:“哪有什么下次?被私塾赶出来了吧?”
薛米韬好不容易忍住哽咽,被薛柳这么一刺激,直接“嗷”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阿婆心疼的抱着薛米韬,嗔怪的看了一眼薛柳:“没事作甚招惹他哭?哭坏了还不是你心疼?”
薛兴贵也有些无奈的看向薛柳,虽然说的是事实,但你的表情要不要这么冷淡,甚至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未免太扎人心了。
他今天刚知道消息的时候,那是完全不敢置信,薛米韬一直信心满满要拿第一,顾承也说过薛米韬天赋过人。
他原本还想着,薛米韬就算考不上第一名,最差也应该在前三,不料却马失前蹄。
他和薛米韬都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为此他还拉着顾承去找私塾想要讨个说法,可惜私塾的门卫直接连大门都没让他们进,更别提见秦夫子当面理论了。
薛兴贵心里虽然失望,但到底心疼自家小侄儿,替薛米韬找补道:“其实米韬考得不差,拿了第五名呢!虽说私塾不能去了,但是我跟顾兄弟都谈好了,以后米韬继续跟着他读书。”
陈阿婆听罢,高兴的抚掌笑了两声:“真是佛祖保佑,我看那私塾的什么夫子还不如顾童生有格局,不去正好,跟着顾童生也不差!”
薛柳了然地点点头,顾承后面要专心备考,却还是愿意接下薛米韬这个小学生,说穿了是她耍的心眼子,吃定了顾承受了他们家的恩之后,不会对薛米韬视而不见。
而她之所以如此安排,不过是早就看穿了私塾不会再收薛米韬入学,所谓的大考之约,不过都是托词罢了。
如今尘埃落定,她反倒是有一种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原先她只希望薛米韬能快乐健康的长大,不强求一定要走科举,但既然薛米韬在读书上展现了过人的天赋,那自然就没有退而求其次的道理。
不过对于现阶段的薛米韬而言,跟着顾承便已经足够了。
薛米韬这时擦擦鼻涕,止住哭泣,期期艾艾的走到薛柳跟前,可怜兮兮的仰头看向她,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左边写着求安慰,右边写着求鼓励。
薛柳抬手拂过他挂在睫毛上的一滴泪,滚烫的泪水从她手心滑落,让她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原本想说的重话一时竟说不出口了。
薛柳暗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如他所愿的,轻轻摸摸他的头:“都哭成小花猫了。”
薛米韬这时像是被打开了开关,开始絮絮叨叨的控诉说秦夫子偏心,他越说越气愤,最后咬着腮帮子说上舍班的学生作弊。
薛柳眉头一挑:“你有证据?”
薛米韬很不服气地用力点头:“今日我同窗偷偷告诉我了,原来秦夫子提前就将考卷的内容透露给了上舍班的人,这不就是作弊吗?”
薛兴贵也跟着点头,冷哼了一声道:“我看秦夫子就是心虚了,所以连面都不敢见我跟顾兄弟!”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薛柳淡淡的看向薛米韬,意有所指道:“没有证据的事,便拿来当借口?须知不是你技不如人?”
薛米韬抿着嘴,胸中那股子闷气,突然变成了羞愧。
他的确没有证据,不过是听一个跟上舍班关系很好的同窗说的,他便奉为真相,借此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