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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tm再说一遍!”顾以灼愤怒得全身抑制不住的发抖,他跨过酒瓶一把扯住了阳末的衣服领子把人往墙壁上怼,指腹压制到了阳末喉结下方一厘米处,厉声道“阳末你tm有种就再说一遍!”

喉咙被人暴力压迫,阳末下意识用冰凉的手扯着那人的手腕,他脸上的红色更深,“放...放开。”

被阳末这自暴自弃都话语和消极的态度刺激到的顾以灼像是丧失了理智,像一头失控了的野兽,露出锋利的獠牙!

阳末的脑海中浮现了无数人的笑颜,叔叔阿姨的、母亲在小巷深处见到他时的、迟语的、顾以灼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尽的绝望的记忆。

他言而不信时叔叔阿姨失望的眼神、顾以灼成人礼那天从期待到愤恨再到心死的过程、他迫不得已偿还母亲欠下的债务时所受到的委屈、忙得像不会停止的陀螺似的生活、母亲死后不算安详的面孔、甚至因为没钱没法给母亲一个好的葬礼的不甘、再一次与顾以灼相见少年眼底的厌恶、碌碌无为的日子、虚无缥缈的未来、乃至刚才他对那人的所作所为......

他不明白,为什么美好的回忆会和这些恶臭得像下水道里的泔水一样恶心的回忆并在一起出现。

他只记得曾经的他虽然缺乏自尊心但也是一个期待着幻想过未来的人......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顾以灼没有读心术,他只见到眼前的阳末低着头不说话,误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因而更加怒火中烧。

“你tm想死直接说,有一千种一万种更简单的办法,哪一个不比痛死你简单?!”顾以灼揪着阳末领子的手不停晃动,阳末的头随着顾以灼的动作不停轻磕在坚硬的墙壁上。

“有点...”阳末瞬间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他无神的双眼对上顾以灼充满怒火的眼睛,似乎真的在好好考虑顾以灼盛怒之下说出的胡话,“什么方法?”

“什...什么?”顾以灼眼中的怒火在对上阳末绝望的眼神时就被结结实实的浇了一桶盛满冰块的冰水,语气都变得慌乱。

“什么什么啊?”阳末的语气自然,表情淡漠,仿佛只是在反问一个再简单不过都问题。

“啊?”顾以灼声线颤抖,快速的恢复理智松开了阳末已经被他捏的皱巴巴的衣领,双手摆来摆去不知做何动作,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他迫切的想听阳末否认那个答案。

他像个知道即将有死神带走他的宠物狗的主人,他深爱和相伴着成长的宠物狗,他生怕有人会使他们分开,他着急忙慌的采取一切有用的无稽的措施,唯独害怕失去。

“方法啊,你不是说有一千种一万种死法吗你告诉我。”在这沉重的话题里阳末居然笑了出来,像是在嘲笑顾以灼的不知所措。

顾以灼觉得面前露着微笑的阳末是如此的陌生,他记忆里的末哥坚韧不拔有一根任谁都砍不断的傲骨,更不会把‘死’这个字说得如此随便......是谁把阳末变成这样的。

不止是阳末,就连刚才失控得扯着阳末衣领恶言相向的自己都变得极其陌生,归根结底顾以灼把这甩给了水逆。

他和阳末这个星期不顺,不然不至于遇到这一系列的糟心事。

对,就是这样!顾以灼用了一分钟时间就在心里笃定下来,他极快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和表情。阳末不开心了,没关系,他也可以当阳末的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哥”顾以灼一把抓住阳末的手用力把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手很自然的环着阳末的腰和后背把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不停道歉道,“我刚才情绪激动了是我不对,末哥你...你别这样。”

阳末酡红的脸被按到了冰凉的羽绒服上,撞得他冻得通红的鼻梁一阵钝痛,眼睛也被眼前的白色羽绒服挡住了视线,鼻孔也被衣服堵了个严实,只留有嘴巴能呼气。

阳末眼睛酸涩,眨眼间滚烫的眼泪诱人大豆般掉落在顾以灼洁白的羽绒服上晕染出透明的花。

“呜呜呜——”许是顾以灼的怀抱太有安全感,又或许是这些事情堆积在他心里产生的压力需要发泄,此时此刻阳末脑海中名为理智的线崩断,今天下午的事情就像导火线愧疚的情绪引爆了少年到隐忍到极限的理智,情绪轰然爆发,在顾以灼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阿以...我怎么办?”

顾以灼不知作何安慰,心想不知如何安慰就这样抱着末哥让他好好哭一场也是好的。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把阳末搂在怀里。

“我...我为什么会活成这样?”阳末哽咽的声音似乎在疑问,也像是在自问,少年落下的泪滚烫,深埋着不肯抬起的脸,脸色痛楚万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象里的未来不是这样的。”

少年的声音逐渐激动,仿佛始终无法理解一切无厘头却又已经发生了的荒唐事。

阳末背对着的窗户,顾以灼却看得一清二楚,窗外灯火通明,阖家欢乐,顾以灼突然好奇末哥会不会也有看着别人的家庭和睦而思念父母呢,渴望得到亲生父母的陪伴,这对他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对于阳末来说却很困难。

他又一个人吞下这些酸楚多久了呢?

顾以灼的鼻尖有些酸痛,喉咙也像被糊住了一样发不出声,少年没忍住收紧了环着阳末的手,好像恨不得把这样可怜的人揉进怀里,用自己的温热的血水和骨肉为阳末建造一所如同太阳般温暖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