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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人。”萧烁又对着对方拱了拱手。
任总旗笑了笑,便又策马走了,一直来到了锦衣卫指挥使龚磊身边,低声禀了一句,又朝萧烁和马车指了指。
龚磊也朝那辆黑漆平头马车看了看,眸光一闪,只平静地叮嘱道:“让人别冲撞了。”
说着,龚磊眉心拧出了深深的川字纹。
那些关于皇帝命不久矣的传言是从昨天传出来的,当时龚磊就命锦衣卫去抓人,试图阻止流言的扩散。
本来他是想把事情平息之后再去禀报皇帝的,毕竟近来皇帝不仅龙体欠佳,而且脾气也更差了,龚磊也不想有事没事去挨骂找打。
而且早禀晚禀,都是他抓人,也没什么区别。
谁想那留吁鹰今早进宫面圣,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地说了一通,说什么现在到处都在传言大景朝新君就要登基了,问等将来新君登基后,现在与皇帝的议和还作不作数,若是不作数,他还是先回长狄了,等日后再来。
这蛮夷就是蛮夷,哪有这样说话的!
龚磊不快地扯了扯嘴角。
“指挥使,”任总旗很快又回来了,对着龚磊抱拳禀道,“人都拿下了。”
龚磊眼神阴鸷地揉着太阳穴,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有半天。
今早,皇帝派了梁铮去他府中传口谕,只给他一天的时间,让他必须拿下那些乱说话的人。
一天时间,他不得不雷厉风行,哪怕他原本是想悄悄进行,尽量不闹出太大的动静,可现在……
环视这条喧闹不已的街道,龚磊心里沉甸甸的,胸口似压了块巨石般让他透不气来。
先前因为谢无端闯了金銮殿一事,皇帝迁怒到了他身上,根本不顾他早就禀过这件事,下令把他廷杖十。
幸好梁铮帮忙打了招呼,那些内侍多少手下留情了几分,但就算如此,龚磊还是养了好一阵子,直到这两天才堪堪下得床。
现在,京城里闹成这样,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等着他的,是再一顿廷杖,亦或者,人头落地?
龚磊深吸一口气,大臂一挥,厉声下令:“带回去。”
于是,那些锦衣卫就把这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全都押上了囚车,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地回了北镇抚司。
人既然进了诏狱,那么等待这些人的自然是严酷的刑讯。
直等到黄昏,北镇抚司这边才又有了动静,龚磊让人备了马车,准备进宫。
他的伤还未痊愈,骑不得马,可就算是坐马车,也是一种偌大的折磨。
等到了宫门前,他的身子已经被马车颠得跟散了架一样。
他也只能强忍着痛楚从午门下车,步行来到了乾清宫外。
梁铮亲自进去通禀皇帝后,就把龚磊领了进去,小声提醒道:“龚大人,皇上现在心情不好。”
“幽州和并州那边出了事,方才皇上还命人传了卫国公世子觐见。”
皇帝又心情不好?龚磊的眼角抽了抽,觉得上回被廷杖的后背更痛了,心里发闷:这些日子,皇帝还有心情好过吗?
他每次进宫简直就跟在刀尖上蹦哒一样。
梁铮同情地对龚磊笑了笑:“总之,大人说话小心点就对了。”
龚磊深吸了一口气,梁铮亲自为他打帘。
一股子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寝宫内,已经点起了两盏宫灯,照得室内如白昼般明亮。
皇帝病歪歪地躺在龙榻上,面色蜡黄,脸颊凹陷,嘴唇更是微微泛着青白之色,一看就是病殃殃的。
“皇上,龚指挥使来了。”梁铮轻手轻脚地停在龙榻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慢慢地睁开了眼,眼眸瞧着有些浑浊,目光沉沉地朝龚磊看来,不快地问道:“查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没什么中气,虚浮无力。
“是。”龚磊低下头看着金砖地面,抱拳禀道,“流言最初是从阑珊阁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