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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京城的街道上没什么人,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春草的气息,令人精神一振。

这一路马不停蹄,不曾停歇,直到午后才匆匆赶到了码头。

码头自是热闹非凡,不仅有停靠的往来商船,也有像萧燕飞他们一样是特意来此接亲友的,熙熙攘攘。

“船来了!”

赵嬷嬷忽然间激动地高喊了起来,抬手指着河上一艘三帆大船,“殷家的船来了!”

十几丈外的河面上,一艘簇新的三桅沙船朝这边驶来,三道以竹子编制成的席帆高高扬起,船上还挂着一道写着“殷”字的旗帜,迎着风猎猎飞舞。

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那艘沙船缓缓地靠了岸。

萧家众人纷纷上了船桥去接人,船桥是以一艘艘船只搭建起来的一条浮桥,踩上去时,脚下微微摇晃,前几日下过雨,直到现在船桥的船板还有些潮湿。

“是娘!”萧鸾飞翘首张望着那艘雄武的三桅沙船。

殷氏缓缓地从船舱走上了甲板,又在婆子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过一块摇晃不已的长木板,下了船。

“娘,您瞧着瘦了!”萧鸾飞上前了两步,亲昵地挽住了殷氏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这一趟累了吧?”

“外祖父的病如何了?”

殷氏穿着一件豆绿色暗纹褙子,只简单地挽了个纂儿,戴了一支碧玉簪,整个人看着略有些憔悴,眼圈微微发青,显然这几天没休息好。

但她的神态平和了许多,拍了拍萧鸾飞的手:“我很好,别担心。”

萧燕飞正要和萧烁一起迎

上去,脚下步伐一顿,目光越过殷氏,落在了后方的沙船上。

一道颀长的红色身影躬身从船舱里走出,阳光下,青年的大红袍子如血般鲜艳,袍裾被河上的劲风卷起,浑身散发着一种恣意的飞扬。

他的脸上戴着半边玄色面具,映衬着他肤白如玉。

青年从高高的甲板上俯视下来,狭长的狐狸眼斜挑,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傲慢与轻狂。

顾非池?!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萧燕飞瞪大眼,小嘴微张,只是帷帽上垂落的轻纱挡住了她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怔怔地仰首望着甲板上的顾非池,差点没掐了自己一把。

很快,她隐隐猜到了什么,眸光流转。

顾非池面具下淡色的薄唇翘了翘,闲庭自若地踩着长木板下船,举手投足间,矫健有力。

“这一回,多亏了顾世子专程送来的安宫牛黄丸,”殷氏回头看向顾非池,感激地笑道,“你们外祖父用过三丸之后就醒了过来,身子还虚弱,不过意识已经清醒,也能说上几句话了……”

什么?!萧鸾飞惊愕地瞪大了眼,搀着殷氏的那只手也有几分僵硬,怔怔地望着顾非池。顾非池救了外祖父,外祖父他没有死?!

殷氏没注意萧鸾飞的异状,来回看了看前方的萧燕飞和萧烁姐弟两个,心里奇怪萧燕飞今天怎么戴了个帷帽出门。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可自由行走于大街小巷,不似前朝的女子大都大门不出一门不迈,偶尔出门也要戴着帷帽遮挡容颜。

“萧一姑娘。”顾非池一步步地走向萧燕飞,颔首致意,那清冷的嗓音中藏着几不可查的笑意,尾音如呢喃,带着一个旖旎的腔调。

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只望着萧燕飞,仿佛她身边的萧鸾飞与萧烁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多谢顾世子了。”在周围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中,顶着帷帽的萧燕飞规规矩矩地对着顾非池行了一礼,心底泛起一丝丝难以言说的甜意。

她的每个字都含着笑意,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是托了顾非池送药,却不曾想他居然亲自跑了这一趟。

今天以前,萧燕飞一直在琢磨着下回见面非得告诉他,那个祝嬷嬷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可现在,她心底那一簇乱翘的发丝被他轻轻巧巧地抚平了,像是被顺毛捋的猫儿似的。

心底分外的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