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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池的眸中闪着点点笑意,举杯对着她遥遥敬酒。

萧燕飞也笑着去举杯,眉眼弯如新月,饶有兴致地支着耳朵听。

隔着两个窗口,华阳的声音不甚清晰,但也能听个大概:“谢家三代镇守国门,几十年来,谢家儿郎为我大景抛头颅,洒热血,谢家多少人战死沙场,乃至谢家几代子嗣不丰!”

“可你呢,完全不念谢家为我大景立下的不世功勋,不审不问不查,说杀就杀,谢家何罪?!昭明何罪?!”

“哼,我看北狄人现在怕是在举国欢庆,不日就要挥兵南下了!!”

华阳最后这句话极度讽刺,仿佛在说皇帝是北狄人的内奸,仿佛在说一旦两国再次开战,这一切都是皇帝的罪过!

被她这样指着鼻子训,皇帝的脸都青了,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这一刻终于忍不下去了。

“啪!”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直拍得桌上的酒杯、酒壶、茶壶等都震了一震。

气氛骤然发寒。

皇帝铁青着脸道:“够了!谢以默父子谋逆叛国,理应伏诛。我给过昭明机会的,是她冥顽不灵,非要陪着谢家父子一起去死。”

“是啊。你给过她机会?”华阳冷冷地扯了下嘴角,嘲讽道,“你是让她做证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叛国,这是给她机会?”

皇帝分明就是在逼昭明去死!

华阳苍老的眼眸中浮现浓浓的悲怆。

她自己没有孩子,一直把谢以默、昭明他们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的,临老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过去这半年,午夜梦回时,她常会想当时她怎么就不在京城呢!

虽然她也知道,悔之无用。

“昭明为何会死,你不知道吗?”华阳冷冷道,两眼通红,“她和明镜一样,是被你逼死的。”

皇帝瞳孔猛缩,不由想到了顾明镜。

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一身红衣的顾明镜死在了坤宁宫,双眼紧闭,仿佛不过是安眠一般。

皇帝已经许久没有想起那段回忆,此刻想来,仿如昨日,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

华阳沉声道:“若是谢家无罪,皇上,你可愿意背负这千古骂名?”

她忽然间从二郎改称了皇上,字字铿锵有力,形容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仪犹如滔滔烈火席卷而来。

皇帝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咬牙切齿道,“谢家有罪。”

华阳与他四目对视,毫不退缩地逼问道:“若是无罪呢?”

皇帝:“……”

皇帝想说绝不可能,可面对气势迫人的华阳,却是如鲠在喉,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雅座内,一片死寂,空气中似有零星火花噼里啪啦地炸响。

除了皇帝与华阳外,无一人敢说话。

直到另一个清冷的男音云淡风轻地打破了这对姑侄的对峙:“若是谢家无罪,皇上可愿下诏罪己?”

这道声音犹如那乌云遍布的夜空骤然间劈下了一道闪电,将这天地一分为二。

什么?!皇帝猛地看向了坐在窗口的顾非池,目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