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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矜持地拈须点头:“就看在你陪我下棋的份上。”
殷太太笑得前俯后仰,抬手指着他身后,直接拆他的台:“你们瞧他得意的样子,连尾巴都翘起来了。”
笑声止不住地萧燕飞唇间逸出,小姑娘把头歪在了殷太太的肩头,满面红晕,眉眼弯弯,殷太太爱怜地摸了摸外孙女红润的面庞。
顾非池推开了旁边的一扇窗户,屈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下一刻,停在庭院里一棵树上的白鹰就展翅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窗槛上,那尖锐的鹰喙、冰冷的蓝眸以及锋利的鹰爪,近看之下,极具威慑力,屋内服侍的小丫鬟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非池随手执笔写了张条子,吹干墨迹后,就将条子绑在鹰腿上,拍了拍它道:“去找沈竞。”
白鹰低啸了一声,就展翅飞走了,一眨眼间,就直冲云霄,看得殷老爷子也赞叹不已:“阿池,你这鹰养得真好。”
“外祖父,雪焰可聪明了!”萧燕飞心有戚戚焉,就跟殷家二老说起了今天白鹰给她抓了只彩雀玩的事,说到那只彩雀在她掌心装死时,殷太太忍不住笑出了声。
殷湛与顾非池则继续在一旁下着棋,清脆的落子声时不时地响起。
当黑白棋子占据了半边棋盘的时候,廖妈妈匆匆来禀:“老爷,太太,烁少爷和一位沈参将一起来了,说是奉世子爷之命来送账册的。”
“烁哥儿也回来了啊。”殷太太眉目一喜,吩咐丫鬟去准备萧烁喜欢的碧螺春与点心。
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大丫鬟领着萧烁与一个二十来岁面瘫脸的小将一前一后地进了宴息间,那小将双手捧着一个木匣子。
自上回万草堂一别,萧烁就回了军中,后来又跟着沈竞当差抄家,好些天没回来了。
十来天不见,少年的身姿似乎又挺拔了一些,像是那鞘中之剑,隐有锋芒。
见过礼后,沈竞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顾非池,恰看到顾非池投子认负,心里有些惊讶:咦,殷家老爷子的棋艺这么好?还能赢世子爷?
“承让承让。”殷湛开怀地哈哈大笑,瞧着神清气爽。
“世子爷,账册拿来了。”沈竞行了一礼,随即就打开了木匣子,露出两本黑色封皮的账册,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往棋盘上瞟。
这一看,那张面瘫脸差点没绷住,眼角抽了抽。
这黑子下得也太臭了,连他都不如。
就这样,世子爷还得输得如此自然,佩服,实在是佩服!
沈竞一个古怪的眼神朝自家世子爷飘了过去,对上了顾非池波澜不兴的眸子,登时敛容,老老实实地呈上了那两本账册。
“外祖父。”顾非池接过两本黑封皮账册,
()亲手递给了殷老爷子。
殷湛心知这几本理不清的账必然不会是简单的账目,也被挑起了几分兴致,歇了下棋的心思,翻起了那两本账册。
第一遍翻得很快。
一页接着一页,没什么停顿,似乎仅仅是在翻页般,很快就把两本都翻完了。
殷太太看时辰差不多了,强势地招呼他们去用晚膳。
心不在焉地用了晚膳后,殷湛又迫不及待地开始翻那两本账册。
第二遍略微慢了一点,看了整整一个时辰,天都暗了下来。
到第遍,殷老爷子捏着账册就没松手过,一直看到了大半夜,翻翻,写写,算算。
顾非池也没有走,就陪在一旁给老爷子伺候笔墨。
本来看完第二遍后,顾非池是让老爷子明天再接着看,但是老爷子专注投入起来,谁都拉不住。
“噼噼啪啪”清脆的珠算声与窸窸窣窣的翻页声回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夜愈来愈深……
寂静的凌晨,外头传来了五更天的打更声,一慢快。
比之更响亮、更振奋的是老爷子的拍案声。
“在这里!”殷湛一掌重重地拍在书案上,兴奋得两眼放光,精神矍铄。
顾非池一晚上都没走,就在一旁,一手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羊脂白玉镇纸。
而萧燕飞听着那“噼噼啪啪”的珠算声,人已经有点晕晕沉沉了,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此刻听这一下响亮的拍案声,瞬间清醒了,“腾”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