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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多悍匪,三月中旬,两伙水匪趁夜潜伏在河道边,在河道最狭窄的三青峡出其不意地突袭了船队,这帮水匪擅水性,又占了先机放火烧船,护送漕银的官兵死的死,伤的伤,落水的落水,连四皇子唐弘愿也在混战中落了水。”
“皇上当时就在青州东阳城一带赈灾,闻讯日夜兼程地赶了过去,又先斩后奏地从青州卫调了两千人马前去剿匪。”
“因着皇上的雷厉风行,才力挽狂澜地剿灭了大部分水匪,只不过,漕银堪堪保住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随着被烧毁的沉船沉入河底,而唐弘愿的尸体在三天后才被人打捞起来,尸体早就被河水浸泡得面目全非。”
黄昏的晚风拂起,窗外的竹林婆娑起舞,那细微的沙沙声衬得青年的嗓音愈显清冷。
萧燕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段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但消息灵通又阅历颇丰的殷湛是知道这件事的。
更何况,事关漕运,先帝与朝堂为此震动,若是运河因此被封,也势必会影响到他们这些经常往来南北的商贾。
殷湛拈须,眉头轻蹙,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跟着说道:“我记得,当时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景,毕竟这么一大笔漕银沉在了运河里。”
“官府的人沿着运河上下十里,整整打捞了半个月,才把那些官兵以及水匪的尸体打捞得七七八八,漕银却只捞到了零星几万两。”
“据说,那会儿,运河附近的百姓听闻漕船沉没在那一带,不少人都偷偷背着官府跑去下游的河里捞银,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捞到了银子,大部分人都是无功而返……”
“三青峡那一带河道狭窄,但水流湍急,河道深,淤泥厚,历年的雨季也时有沉船事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有人说,漕银是被流水冲走了,也有人说,是逃脱的水匪劫走了那一半的漕银,最后也没个定论。”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地西落,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廖妈妈便亲自进来给主子们点灯。
摇曳的灯辉柔柔地洒在屋内,映得老者的眼眸明暗不定
。
萧燕飞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好奇地问道:“外祖父,您怎么会查到漕银上?”
殷湛翘了翘唇角,得意地拈了拈须,不答反问:“燕儿,你可知道要是市面上一夕之间门凭空多了八百万两白银,会有什么影响?”
也不等萧燕飞答,他就自己往下说了:“米价会上涨。”
他指了指手边一本黑色封皮的账册,“我按照这账册上的时间门,查过那几年的一些县志,那段日子的米价并没有太大的波动,也就是说,这笔银子定不是‘凭空’而来。”
萧燕飞听明白了,大眼眨巴眨巴。老爷子说的不就是通货膨胀吗?
“任何一笔银子都会有它的来处,更别说,是整整八百万两白银了。这可是一笔能让朝廷震上一震的巨款,要知道先帝那会儿,朝廷一年的税银最高时也不过是两千万两左右。”
“承恩公既然将这八百万两银子藏得这般谨慎,显而易见,这笔见不得人的银子干系重大,肯定是来自朝廷。”
他就让顾非池从史官那里借来了几本先帝时的本朝史,从乾元八年查起,查了此后几年本朝发生的大事,这才让他查到了乾元九年的漕运上。
“当年,漕运共损失了整整八百万两白银。”
殷老爷子朗然一笑,给萧燕飞递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眼神,似在说,瞧,这么一算,这笔银子就对得上了吧。
“外祖父真棒。”萧燕飞一脸崇拜地看着老爷子,脆生生地赞道,乌黑的瞳孔在摇曳的灯火下璀璨如宝石。
“嗯,外祖父真棒。”顾非池轻轻地抚掌,笑道,“这头脑,这阅历,这反应,可比户部尚书出色多了。”
顾非池夸得真心实意,言辞恳切。
这才一夕之间门,殷老爷子就轻轻松松地看出了问题所在,又找出了症结所在,实在是见微知著,睿智机敏。
殷老爷子很是受用,笑得是眉飞色舞,重重地拍桌道:“没错。账上多出来的八百万两,就是这笔丢失的漕银。”
萧燕飞亲自给老爷子递茶,先试了试茶温,才把茶盅他手里,笑道:“外祖父喝茶。”
“您饿了吗?可要尝尝我们带回来的点心?快用晚膳了,您可以少吃一点,试试味道。”
萧燕飞殷勤地给殷老爷子端茶倒水递点心,跟着随口问了一句:“外祖父,那笔银子到底花哪儿了呢?”
殷湛顿时僵住了,哑口无言。
他之前一心纠结着这笔银子到底从哪里来的,倒是把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