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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氏又拉了拉殷焕的袖子,低声道:“大爷,这都五月下旬了。”

“算算日子,这海船应该快回来了,这账……”

佘氏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唇,头大如斗。

这殷婉母子几个要是再不走,实在不方便!

殷焕眼底的阴霾愈来愈重,宛如暴风雨前的海面,面色阴鸷。

他小心地瞧了瞧四周,几乎是凑在佘氏耳边道:“如今那丫头还没有下定礼,他们早晚得回去。”

“再忍忍吧,忍几天就好了。”

殷婉把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看得这么重,肯定不会拿她的婚事冒险,一旦激怒了卫国公府,这桩赐婚怕是要给折腾没了!

佘氏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殷婉必不敢拿这门御赐的婚事去赌。

佘氏与殷焕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数着日子等着盼着。

不想,没等到殷婉他们回去,两天后,卫国公夫人就亲自登了门。

提前一天收到拜帖的殷氏紧张得一夜没睡好,那天便有些精神不佳,只能用脂粉遮掩了黑眼圈,强自振作起精神。

出乎殷氏意料的是,卫国公夫人虽然没有那么热诚,一贯的端庄,却也不似殷氏原本所担心的冷淡。

从头到尾,卫国公夫人一个字也没问为什么殷氏会离开侯府,连旁敲侧击也没有,只是说:“阿池前天离京去猎雁了,应该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本来让人算的良辰吉日是五月二十五,现在瞧着他怕是来不及回来了。”

“接下来,最近的吉日是六月初一,我打算在那天过来下定,不知亲家意下如何?”

当听到顾非池竟然亲自去猎雁时,殷氏先惊后喜,喜的是他的用心。

因为活雁难得,时下大都用木雁代替作为贽礼,顾非池愿意做到这份上,殷氏是挑不出一点不好,心下万分的妥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殷氏亲自送了卫国公夫人出去,还目送对方上了马车。

今天之前,殷氏也担心过,考虑是不是暂时搬去安德街的那栋陪嫁宅子,更想过要是

实在不行的话,就带着女儿先回侯府,等国公府这边下了定再议其它。

现在,殷氏悬了好几天的心彻底放下了,精神一振。

等回正院,殷氏心情大好地在萧燕飞面前大夸特夸了顾非池一番,说顾非池有心,说他再知礼不过,感慨从前那些说顾非池桀骜冷血的流言真是不可信。

殷氏心里认定了,肯定是顾非池从中周旋,才会让卫国公夫人同意来殷家下定。

手里捧着本账册的萧燕飞听得喜滋滋的,笑容如清风晓月般明快。

殷家老两口心情也不错,笑容可掬。

“阿萤,”殷老爷笑呵呵地与殷太太商量着小定礼的事宜,“既然卫国公府会带活雁为贽礼,我们这边是不是也当以古礼来准备?”

“给燕儿做身曲裾深衣吧,她穿着肯定好看。”

殷太太深以为然,可萧燕飞却是皱了皱小脸,曲裾深衣通身紧窄,长可曳地,好看是好看,但穿着就跟戴了副镣铐似的,委实行走不便。

她这一分神,就感觉手背被殷老爷用戒尺轻轻拍了下。

萧燕飞捏着账册的手下意识地往回一缩,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大眼水汪汪的。

她其实不疼,殷老爷举的这把戒尺上包了好几层布,这么轻轻地拍一下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不为惩戒,只是为了提醒。

“喵呜!”萧燕飞的裙边蹲着萧烨养的那只白色小奶猫,奶猫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也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猫眼看着殷老爷。

任何人看着这一人一猫,都会不由自主地心口一软。

殷氏凑过去对着女儿小声说:“我小时候,你外祖父盯着我学看账、珠算、心算时,他也拿着这么把戒尺。”

“是啊是啊。”想起这段往事,殷太太噗嗤笑出了声,“他又不舍得真打你,就让我在戒尺上又是缠棉花又是包丝绸的,生怕把你真打疼了。”

母女俩抱头笑作一团。

殷老爷也有些绷不住,瞪了萧燕飞一眼,意思是,快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