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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转头朝右边望去,就见二三十丈外一行禁军正护送着梁铮的马车一路往东而行,往着皇宫的方向驰去……

前方马车里的人似有所觉,掀开一侧窗帘,回头望了一眼,恰与萧鸾飞四目相对。

只看了她一眼,马车里的梁铮就收回了视线,又放下了窗帘,心事重重地蹙起了眉头。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宫,半个时辰后,梁铮就来到了养心殿的东暖阁。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弥漫在空气中,气味甘甜柔和,恰到好处。

一名小内侍进去通禀后,梁铮这才轻手轻脚地往里走,步履无声。

穿过几道门帘,又绕过一个多宝阁,他就看到皇帝懒懒地歪在靠窗的美人榻上,额头包着一条雪白的纱布,那纱布还隐隐地渗着一点点血,显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憔悴。

柳皇后就坐在美人榻的边缘,姿态优雅,手里拿着一本奏折,正对着奏折不急不缓地读着:“……自四月下旬起,荆州南部天气干旱,久不下雨,臣恐今秋粮食歉收,粮价势必上涨,难以为继……”

她温婉柔和的声音回荡在殿内,窗外微风习习,风吹着片片花瓣自枝头飘落,气氛恬静。

对于这样的场景,梁铮早就习惯了。

近来皇帝犯了眼疾,时好是坏,几个太医都让皇帝尽量少用眼多休息,因而都是由柳皇后为皇帝读奏折。

梁铮停在了一丈开外,恭敬地禀道:“皇上,赏赐已经送到了殷家……”

歪在美人榻上的皇帝两眼紧闭,本想直接挥退梁铮的,不过是去送个赏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一刻却听梁铮接着道:“奴婢在殷家听说了一些事,要禀于皇上。”

说着,梁铮对着东暖阁内服侍的那些宫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下。

皇帝意识到了梁铮语气中的慎重,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什么事?”

他眯眼看向梁铮,眼前模糊一片,梁铮仿佛站在朦胧的浓雾中。

梁铮早就整理好了思绪,从萧鸾飞在殷家大门口跪着说起,有条不紊地把刚才看到、听到的事全说了。

这一连串的事把皇帝与柳皇后也都快听懵了,觉得脑子仿佛都有些不太好使了。

东暖阁内,沉寂如死。

久久,皇帝硬声问道:“萧鸾飞不是武安侯的嫡女?”

“对。”梁铮维持着作揖的姿势,简明扼要地答道。

皇帝再问:“萧鸾飞几天前献上的那五万两银子是勒索来的?“

“对对。”梁铮又应道。

“还是向她的舅父勒索的?”皇帝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

“对对对。”

皇帝抬头捂住了缠着白纱布的额角,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好一会儿,皇帝支肘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直视着两步外的梁铮,继续道:“这么说,武安侯府真正的嫡女,其实是萧家那位二姑娘?”

那位赐婚给顾非池的萧二姑娘?!

“对。”梁铮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再次点头。

皇帝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急促而粗重,喘息明显,眉头皱起。

他的头又在隐隐作痛了。

“啪嗒!”

柳皇后手里拿的那份奏折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她姣好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

在方才那短暂的混乱后,柳皇后这会儿已经把萧家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给理顺了,樱唇气得抖如筛糠,丰盈的胸口更是起伏不已。

“皇上,”柳皇后略显激动地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转瞬间门,双眼就雾气蒙蒙,“这桩婚事臣妾不同意。”

柳皇后轻咬着饱满的下唇,一口气梗在了喉头。

上次皇帝跟她分析了这么多,她和皇帝多年夫妻,自然能听得出皇帝的心意。

只要萧燕飞嫁入卫国公府后诞下了世孙,卫国公和顾非池就将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