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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也在尚古城……还有鸾儿。”萧衍神情晦暗地说道。

他的心头空荡荡的,满是悲凉,抬手想去摸自己溃烂的右腿,又在快碰到时,受惊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什么?!太夫人与崔姨娘皆是一惊,惊诧地瞪大了眼。

萧衍艰涩地接着道:“那伙白巾军上月劫走了一批粮草,这个月我和承恩公在尚古城很是艰难,粮草不足,再加上士气大减,将士们靠着百姓上缴的粮食,才勉强度日。那段日子,城内的军民都十分颓废。”

“后来,鸾儿和大皇子一起来了尚古城,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才避开了围城的那伙白巾军。”

“大皇子跟承恩公提议与白巾军议和,将他们招安,说那白巾军的大头目名叫刘子林,当初之所以会落草为寇,是因为去岁冬上郭郡雪灾,从郡太守下至县令赈灾不利,还加重了赋税,更有富户粮商趁火打劫,提高粮价……刘子林带人去粮铺抢粮,反而被粮商拿下送进了衙门,下了大狱。后来,刘子林全家十几口都没熬过冬天,全都活活饿死了。”

“大皇子就说斩了郡太守,再把粮商厉宗毅交于刘子林处置,以平息白巾军的怒火。”

“承恩公同意了。”

当时,他们也就是这么做的。

那会儿是萧衍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只要招安成功,这次剿匪的军功就唾手可得。

他距离成功也就一步之遥而已。

太夫人、萧氏等人皆是噤声,屋内只有萧衍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衬得他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可是……”

萧衍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刘子林还提出了一个要求,说要再给十二车粮草,才愿意坐下来商议招安的事宜。”

“承恩

()公就命将士去城中收粮,不想,城内那些百姓不仅拒不给粮,还口口声声说白巾军全是恶人,他们在上郭郡、樊阳城的不少亲友都是因白巾军而死,刘子林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甚至还说什么承恩公与白巾军是一伙的,蛇鼠一窝,承恩公一次次地逼百姓缴粮,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把他们活活饿死。”

“刁民,全都是刁民,不讲道理,不顾大局。承恩公下令百姓缴粮,全都是出于大局考量。”

“那些刁民还打算集结闹事,还是承恩公派兵把他们镇压了下去。”

萧衍说得冠冕堂皇,却不曾提承恩公麾下的那些将士在城内百姓的家里搜刮粮食时,完全是强盗作风,烧杀抢夺,甚至还打死了几个平民,闹得怨声载道,这才引起了百姓的义愤,自此民乱一发不可收拾。

萧衍眸底掠过一抹阴鸷的光芒,重重地拍了床榻,愤愤道:“刘子林本来都快答应招安了,就差那一步了。”

“偏在那关键时刻,城内的百姓竟然造反了,数百人冲进了府衙中,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一群不顾是非的刁民!”

“他们不顾大局,竟然还要造反!!”

萧衍咬牙切齿地恨恨道,□□的痛楚与内心的苦闷交织在一起,渗入骨髓,从内而外地撕扯着他的□□。

“阿衍,”太夫人声音嘶哑地叫道,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她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眼角眉梢的皱纹更深刻了,憔悴不堪。

萧衍紧紧地捏着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当时府衙里太乱了,到处都是人,还有人放了火,好些官兵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我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混乱中有一棍重重打在了我的右腿上,痛得我晕厥了过去。”

等萧衍醒来时,人早就被亲卫带出了府衙,躲在了城里的一处宅子里。

那会儿,城里太乱了,拖了两天才找到军医草草给他处理了伤势,当时军医说他是腿骨骨折,要养上一段时间门……

萧衍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榻上,脑子里似有无数蜜蜂嗡嗡嗡地乱撞。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嗓音变得更嘶哑了:“不管怎么样,是大皇子提议招安的,尚古城会起民乱,大皇子难辞其咎。”

“皇上那般宠爱大皇子,肯定要保大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