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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梁铮立刻答道。
“那日,柳汌以及柳氏三族男丁在午门行刑,”梁铮的回答验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皇后娘娘很是悲痛,哭着到了乾清宫,皇上很是心疼,说要立大皇子殿下为储君,还亲笔写了这份诏书。”
梁铮说得委婉,但是徐首辅、礼亲王等其他人都听明白了。
徐首辅眼角抽了抽,心下无语:这诏书怕是皇帝为了哄着柳皇后高兴写的啊。
这立储关乎大景江山,皇帝都能拿来当儿戏,实在是荒谬。
此刻再想起刚刚帝后反目和互残的一幕幕,徐首辅的神情有些古怪。皇后应该也是因为有了这道诏书,才对皇帝起了杀心吧。
礼亲王也想到了一个方向去了,一掌拍在了茶几上,断然道:“这诏书不作数。”
徐首辅与内阁其他阁老们面面相看地交换着眼神,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若是没有顾非池这个元后嫡长子在,哪怕这道诏书事先内阁并没有见过,但终究是皇帝亲笔所写的,尤其是现在皇帝生死未卜,其余的皇子们年岁尚小,二皇子才五岁而已,他们这些为臣者也只能扶持大皇子,哪怕他有一个弑君的生母。
可现在,有了顾非池这个真正的皇长子,阁老们的立场就完全变了。无论是谁,都不希望顾非池的继位有任何的障碍。
不说别的,以顾非池那种狂妄恣意的性子,就不可能让出皇位。
一旦他与其他皇子相争,谁又能争得过他,不过是在朝堂上徒生祸乱,平白生出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为保江山社稷,这封诏书也必须不作数。
“王爷说的是。”徐首辅定了定神,连忙点头,“这诏书不作数。”
其他阁老们也是连声赞同,一副与首辅同心的样子。
一个是宗室的宗令。
一个是内阁的首辅,群臣之首。
当这两个人的同时这般说,天音阁内,一时哗然,众人的表情显得精彩纷呈,不敢相信皇帝亲笔写的立储诏书竟然被这么轻描淡写地否决了。
环视戏楼中鼓噪的众人,礼亲王清了清嗓子,然而,他的话还未出口,对面的东侧戏楼就响起了一个尖利的质问声:“为什么?!”
萧鸾飞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攥着扶栏,怒目圆睁地瞪着礼
亲王与徐首辅。
“鸾儿?”呆怔怔的唐越泽这才回过神来,循声朝萧鸾飞望去。
所有人都往西侧戏楼的萧鸾飞看来。
萧鸾飞强自镇定,她身姿站得笔挺,犹如一丛空谷幽兰,优雅而不失骄傲。
“这是皇上御笔所书的诏书,便是圣意,又不是心怀叵测之人拿刀子逼皇上写的,为何不作数?!”她大义凛然地说道,还特意在“居心叵测之人”这几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言下之意是在暗指,徐首辅、礼亲王他们狼狈为奸,屈服于顾非池的淫威,扭曲圣意。
什么玩意儿?!礼亲王皱了皱花白的眉头,闻声扫了一眼对面的西侧戏楼,吩咐道:“拖下去!”
他年逾花甲,早就老眼昏花,其实也看不清萧鸾飞的脸。
但他才不管那是什么玩意儿,立储是朝堂大事,他的话还没说完,居然有人在这里乱插嘴,简直不知尊卑,不成体统!
礼亲王一声令下,便有两个中年内侍朝西侧戏楼的萧鸾飞逼近,两人一左一右地困住了她,其中一人笑里藏刀地伸手作请状。
唐越泽见状霍地起身,急急地向着萧鸾飞使着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萧鸾飞咬了咬樱唇,心下慌乱,终究没敢再说话。
礼亲王自然注意到了唐越泽这边的动静,轻飘飘地又瞥了瞥对面的萧鸾飞,心下了然:原来这姑娘就是他的心上人,真是上不了台面。
内侍看了看唐越泽,又看了眼礼亲王的脸色,也就暂时没动手。
礼亲王轻一振袖,朗声又道:“这份诏书来历不明,虽有玉玺,但皇上近日病重,神智不清,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