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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峤想象了一下,然后整张脸都苦了起来。

张别知没照做,他只是十分疑惑虞绍燮的说法:“原谅大王?大王做错了什么,需要让萧先生原谅,你这说法,好像大王做了对不起萧先生的事一样。”

他这问题一出,另外二人都愣了一下。

额,好像是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原谅这个说法很恰当,而且他们一致认为,另一个当事人大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

屈云灭醒了以后,先是灌了三碗药,然后又吃了两碗饭,任由军医和阿古色加一起给自己诊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元气大伤,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军医开完方子,又给屈云灭换了一遍药,然后他就走了,阿古色加则留在这,用她们布特乌族的手法给屈云灭按摩筋骨,他躺了五天,期间几乎就是不吃不喝,身上早就没力气了。

阿古色加一边按他的胳膊,一边看着他的脸色,过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睛,神色如常的说道:“如今的你让我想起来你小时候,明知道不该打架却还是要打,受了伤回来也一声不吭,高洵之叫你倔驴,我叫你傻鸟,你知道我们两人为什么都要这么称你吗?”

屈云灭没说话。

阿古色加便自顾自的回答:“因为你让我们生气,你太不省心了,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你是屈岳和伊什塔的孩子,我们必须照顾你,也必须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你是我和高洵之的责任,但你不是萧融的责任。”

阿古色加顿了一下,因为她突然感到自己握着的这条胳膊紧绷了起来。

须臾之后,她继续一下一下的给屈云灭按摩,说出的话依旧无情:“我不知道你和萧融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劝你不要像过去一样,做那些毫无意义的坚持,是对是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让一个对你根本就没有责任的人伤心了。”

屈云灭还是垂着头,而这时候,阿古色加放开了他,屈云灭抬起头,看到阿古色加很是复杂的看着自己。

“我知道你很委屈,我知道你也在伤心,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画面,更不是你期待当中的重逢,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再让它变得更加糟糕。”

()屈云灭望着阿古色加,终于喑哑的问了她一句。

“罗乌,我看起来怎么样?”

阿古色加沉默片刻,回答道:“很难看,像快死的人。”

甚至他昏迷的时候都比现在好。

然而听了这话,屈云灭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等我好一些了,我就去找他。”

或许他的气色好一些,萧融对他的恨也能少一点。

萧融睡醒之后就起来看这些天的军报,鲜卑人在那一日追击不成之后,很快就退了回去,按理说这些日子他们应该一鼓作气,趁他病、要他命,直接打到镇北军这里来,趁着屈云灭生死难料的时候,将失去主将、军心涣散的镇北军直接击溃。

但他们没有,他们甚至安静如鸡,每日除了不痛不痒的派几千人和镇北军交战,就是不停的派斥候过来打探消息。

萧融懂,他们这是在等。

他们要等屈云灭身死的消息确认了,才会带兵攻打过来。

他们还是十分忌惮屈云灭,所以非要等他死了才会反击,这么胆小、这么惧怕,却又能孤注一掷的使出毒计,拼着被屈云灭反杀的风险引君入瓮,这不太合理。

前后两种态度仿佛是出自两个人的计策,如果鲜卑人这么狠,为什么之前几个月毫无动静,屈云灭要打鲜卑的消息可是去年就已经出现了风声,今年更是人人都知道了,之前不用,非要等到兵临城下了再用,他们就不怕近在咫尺的镇北军失去镇北王之后,根本没有军心涣散,而是群情激奋之下,直接踏平他们的盛乐城吗。

还有那骸骨也不对劲,原百福派人回去查看,发现埋在雁门山下的屈大将军和伊什塔族长坟茔确实被挖开了,而挖走的人很小心,他们又重新把土给填上了,只是挖开的坟茔会有痕迹,只看痕迹的话,就是这几天的事。

……不是鲜卑人挖的。

鲜卑人偷偷进来挖走骸骨,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但鲜卑人挖走就挖走了,为什么还要把土填上,他们马上就要用这两具骸骨,就是被人发现了,镇北军也来不及补救了,原百福说他们填的很仔细,似乎还存着不让人知道的心思。

但中秋节当天这骸骨就已经送到了镇北军,大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应当是鲜卑人下令,中原人……将其挖了出来,而中原人不知道鲜卑人想对它们做什么,所以还怀揣着不会被发现的想法。

或许都不用说是中原人,就是雁门郡的人,甚至就是镇北军的人。

半年前,镇北军是个大筛子,半年后,镇北军还是个大筛子。

只是萧融不懂,挖祖坟于这时的中原人而言,这是最为卑鄙最为可恶的行为,做这些事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要受最严重的生前死后惩罚,这得是多穷凶极恶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啊。

萧融倚着营帐中央的圆木沉思,就在他即将想到什么的时候,张别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萧先生,该用饭了,今晚又是烧羊肉,军中饮食粗

糙,要是吃腻了,明日我出去找找有没有兔子洞。”

萧融回神,他把桌子上放着的军报都拿下去:“不用这么麻烦,大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能吃上羊肉就不错了,半年前我连荤腥都难见到呢。”

张别知挠了挠头,他不太会安慰人,唯一会的几个法子,还都是用来哄他姐姐的,但是老实说,他姐姐可比萧融好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