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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晟看着表情无比丰富的云栖,再瞅一瞅意态悠闲的裴沐珩,回想方才云栖对裴沐珩的评价,噗嗤一笑,

“难怪云栖埋怨三哥,看来三哥对她十分严格。”

裴沐珩面色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轻声一笑,“她还穿着我衣裳长大呢。”

林晟吃了一惊,“云栖穿三哥您的衣裳?”

“嗯,”裴沐珩继续往前走,脚踩着松雪咯吱作响,“她少时可调皮了,性子又烈,不太服管教,她爹爹宠爱她,便让她女扮男装跟着我出门玩,养成她无法无天的性子,她跟着我习武,城里许多男孩子都被她打趴下。”

林晟看着温柔的云栖,难以想象她少时会无法无天,“赶明我也跟云栖交手试试。”

云栖闭了闭眼,干脆装个睁眼瞎。

不一会抵达山顶,浩瀚的雪色铺在脚下,整座山峦银装素裹,就连远处的城郭也被雪色所覆,平添了几分肃杀凛然。

银杏尚未跟来,托侍卫带话说是回马车取血去了。

林晟牢记裴沐珩方才传授的要领,拿着一把弓箭寻了个地儿练箭。

男子汉大丈夫在哪儿跌倒在哪儿爬起来。

山顶观景台仅剩下裴沐珩与云栖。

这还是云栖头一次来观景台,雪过天晴,空气明净,远处的州城熙熙攘攘,渭河穿城而过,遥遥望着如同一条丝带。

登高望远,人的心境也由之变得开阔,这正是云栖行走四方的乐趣。

就在这时,云栖忽然发现观景台前方一处高垛生着一株罕见的射干,此药可遇而不可求,云栖下了高台,沿着小径往高垛攀爬,可惜山坡被雪覆盖,云栖一个不慎踩到一块尖锐的石头,脚步往下一滑,崴了一下,幸在她有功夫在身,方不至于跌落山坡,饶是如此,脚踝依旧受了伤。

云栖硬生生忍住痛楚,爬上高垛,将那珠射干给采下,随后小心翼翼下坡,可惜刚一挪步,脚踝处有如被针扎了般,疼得她牙关打颤。

这时前方停下一双脚步,紧接着那人蹲下来,将宽阔的脊梁铺在她面前,语气平淡,

“我来背你。”

云栖扶着积雪坐在坡上,看着熟悉的背影,瞳仁微微一缩,咬着牙没吭声。

裴沐珩见她没动,扭头好笑瞪着她,“怎么?不乐意?”

“又不是没背过!”他轻飘飘地说。

四周突然安静了一瞬,呼啸的寒风一阵阵从耳门刮过,刺

()得云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些被刻意淡化的过往,被埋在尘埃里的记忆毫无预兆翻涌而出。

云栖胸臆如堵,喉咙更是黏住似的,好半晌没有吭声,她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神态看似悠闲,实则眼角隐隐绷着,带着几分刀削般的凌厉,说来三年未见,当初肆意清俊的少年气质大变,瞳仁如同两个深深的旋涡,裹着难以化开的浓郁。

裴沐珩一句话将重逢后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云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不受所惑,语气平静问,“殿下来这荒山野岭作甚?这儿可不好玩,您的公务当办妥了吧,什么时候回京城?”

“怎么,想赶我走?”裴沐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冷郁更盛,脊梁绷紧,似大雪压弯的虬干。

云栖不说话了,他是当朝太子,去哪儿是他的自由,谁也约束不了他。

“你放心,”他唇角满嘴冷笑,更是擒着一抹自嘲,“我会走的,我还能赖在西州呀。”

云栖听了这话,反而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她语气温和劝道,

“烦请殿下让一让,我自个儿能走。”

裴沐珩眯着眼打量她,肆无忌惮笑着,“怎么,不让我背是怕他介意?咱俩之间还差这一次肌肤相亲?”

“你三岁那年就咬过我的嘴,你忘了?第一次来月事,血流了我一背,我们一块长大,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云栖没料到一贯冷静自持的裴沐珩说出这般出格的话,她给气笑了,忍无可忍道,

“这么说殿下来西州,是寻我不痛快来了?”

裴沐珩语气也冰冷,眼神带刺似的,

“哪能啊,某个小丫头没心没肺,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是我寻你不痛快吗?是本太子千里迢迢给自己寻不痛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