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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庄宜脸上那道血痂却刺眼的很,我看着看着就想到了那日岑离夫人咄咄逼人的神色,以及那碗墨黑的药汁和我的无能为力。
纵使我对岑离夫人表现的多么大度,可是心里到底也过不去的。
我正专注地倚着窗棂数檐下有多少注水滴时,便听得身后有声音响起,“怎么来了也不叫醒我?”
我知是庄宜醒了,回过神笑道,“左右也没事,倒还不如让你多睡一会子。”
庄宜才睡醒,甚至枕着枕头的半边脸还隐隐约约地印上了花纹印子,云髻松散,神态慵懒,到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等着她梳洗完毕,她转身便遣散了品儿和筠姒。
见状我也让如兰出去了,如兰还颇为不情愿,嘟着嘴呢喃,“能说什么悄悄话儿,还不准人听见。”
逗得我与庄宜都是一笑,见得如兰出去了,庄宜才笑道,“可见你多惯着她了,说话也百无禁忌的。”
我不甚在意道,“如兰自小便与我长在一处,宸宫又举目无亲,自然待她更亲近些了。”
庄宜道,“亲近些也无可厚非,只是可别没了分寸,这是宫里,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我应了。
这样坐着觉得身上发冷,索性与庄宜一同坐到榻上,一人裹了一床被子坐着聊天,庄宜不放心道,“还说我畏寒呢,你可不是比我还畏寒了,莫不是小产的缘故?”
我笑道,“哪啊,不过是刚刚在窗边坐了半晌,所以冷了。”
庄宜无奈,“你也太不注意。”
聊了半晌,庄宜忽然问道,“我瞧着宸帝对你倒是极好的,若非他我也不能再见到你了,你呢?对他可有心意?”
冷不丁问起他,我便不由的想起了上午君墨宸极为自然地拉起我的手为我捂热,笑意盈盈地说,“难道我还镇不住你?”
我悄悄地红了脸,庄宜将我这幅样子看在眼里,凑近我悄声道,“莫不是倾颜对宸帝也是有意的?”
“我与他不可能的。”我轻推了她一把,嗔道,“姐姐再说我可要恼了。”
庄宜只好笑着退开,“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
不知为何,我想起那日阙楼之上,君墨宸固执等待的手掌,以及最后失望垂下的弧度,我忽然有些难过。
庄宜叹了口气,“姐姐看得出,倾颜对宸帝也并非无情无义,只怕也是顾忌着宸凌二国的交战还有与你交好的那个严家的少年将军,所以还纠结着吧?”
我深深掩埋在心底的东西被庄宜轻易地便扯了出来,顿时觉得心里某一处被揭了开来,鲜血淋漓。
严奕便是心底那处不可触碰的地方,与他迫不得已的分离将会是我无法走出的长久阴影。
“其实,由姐姐说一句,战争那是男人的事,宸凌二国交战本与你无关,不过是历史的选择而已,你又何须如此耿耿入怀,至于那严将军,他既已是公主府的人,注定你二人情深缘浅,妹妹也别太执着于过去了。”
庄宜这样一说,心中虽疼痛不已,却也渐渐明朗起来,正如从前看的一本书,上面说腐肉要彻底剜去才能长出新肉来,而此时那过去对我来说便是腐肉。
正如庄宜姐姐所说的那样,我并非对君墨宸是无情无义的,甚至看着他对我那样好,我心里还会泛起波动。
只是我从来不愿意承认而已,我不愿意承认我对君墨宸的动摇,一日复一日地麻痹自己我是爱着严奕的,我恨极了君墨宸。
可是我哪里瞒的过自己的心呢?
再抬头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庄宜姐姐忽然惊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你且坐坐,我去看看今夜的晚膳是什么,总不能这样两人都饿着肚子。”
她披了件衣服出去了,我独自坐在榻上想着,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对君墨宸的感情原本一直压抑着,此时却不断的回想起君墨宸对我的千万般好来,一时心中便有些激荡。
正想的出神,便听到门扉轻响,我激动道,“姐姐,我知道了,我明日便……”
我以为是姐姐,也没想她怎么才出去便回来了,雀跃地抬起头来,正欲分享给她,可是我一抬头后面的话便接不上来了。
我呆呆地望着忽然转过那扇屏风进来的人,一时忘记了说话,然后慢慢地将眼睛睁大睁大,不相信地又将眼睛闭上,又睁开,不是假的。
我才愣愣地念了一句,“严奕?”
口气里带着一丝微微的质疑,不相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