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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身边,站着一个五十余岁的麻衣老者,此时正含笑站起,向董非青施了一礼道:“董公子好,黎某一介江湖散人,哪里称得先生二字?”
董非青看那黎先生,面目和善,一双细目,五官方正,三绺细髯剪裁得颇为精致,身上一袭白色麻衣,虽然粗陋,却洗得干干净净,说话声音清朗,令人一见便生好感,便施礼微笑道:“黎先生谦逊了,一见忘俗,非寻常人啊。”
二人见了礼,一并落座,村长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木紫藤几女,便问道:“公子,这几位姑娘是?”
董非青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村长,这是我的侍女,烦劳你找几个人,送她们先上山,找我的大弟子徐春泽安顿下来,顺便跟我弟子说一下,我已回山,在村长这里坐一坐便回去了。”
村长答应一声,便找了几个熟悉路途的村民,带着木紫藤等人上山去了。
董非青问起这几个月的事情,村长笑道:“好叫公子知晓,如今我们村子里梯田已经开垦了数千亩,大家伙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公子回来安排春耕之事,都急得很呢!”
董非青笑道:“我本来是出去办一点小事,结果遇到了一位故交,在他那里盘桓了一段时间,好在并未耽搁春耕之事。”
黎先生一直含笑在旁静听,此时插话道:“原来公子如此人物,也懂得农桑稼穑之事,真是令黎某万万没有想到。”
董非青笑道:“以前受长辈教诲,自幼也是耕读传家,于这农家之事,倒也不算陌生。”
黎先生道:“我观公子面相,家中父慈兄悌,实在是有福之人。”
董非青道:“哦?先生通晓相面之事么?”
黎先生谦逊道:“江湖散人,糊口的手艺而已,那里说得上通晓。”
村长插话道:“公子,这位黎先生相面占卜之术,神奇之极,这几日已经给村子里很多乡亲看过了,无一不准,今日老汉专程请了黎先生来,也是要看一看的。”
董非青道:“敢问黎先生,村长的面相如何?”
黎先生捻须微笑,看了村长一眼道:“刚才公子未到之时,已经看过了。村长宅心仁厚,必当福寿绵长,无病无灾,家事和睦,极好的面相。”
村长满脸堆笑,拱手道:“谢过黎先生美言,老汉也不求别的,只求年年风调雨顺,不要再有天灾战乱,也就满足了。”
黎先生笑意微敛,摇了摇头道:“村长若说自家事,那是百福随身,并无不妥,但若要说到让这世间风调雨顺,无灾无难,可就难了。”
董非青道:“先生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黎先生叹道:“远的不说,只说今明两年,十万大山之地大灾是没有的,却要防备春夏之时颇有旱灾之厄。另外兵凶战乱也不可免,好在奎山这个地势,前缓而后峻,乃是根基深厚,万世不拔之势,便有兵灾,也波及不到这里的。”
董非青好奇心起,问道:“敢请先生为董某看上一看如何?”
黎先生捻须笑道:“公子一进门,我便看公子面相不俗,久已技痒,只是公子不说,黎某不敢冒昧,如此黎某便给公子看一看。”
说罢凝神在董非青脸上仔细看了半响,自掐了个指决,推演盘算,脸上露出困惑之色,许久才抬头道:“公子,黎某冒昧一言,若有不敬之处,先请公子海涵。”
董非青笑道:“先生无需顾忌,相面之道,总要直抒胸臆,莫要遮遮掩掩。”
黎先生道:“好!看公子面相之中,眉宇舒展,鼻翼平和,家中并无什么大事,虽早年有丧母之像,但父兄仍在,家事和睦,可弥补丧母之伤。”
董非青点点头道:“先生神相,果然不错。”
黎先生又道:“然而有件事,让黎某百思不得其解了。刚才说的是神,如今看皮相,却又颇为矛盾。公子天庭虽阔,但日月角却无棱角,并有些暗淡,此为自幼与父母失散,从未见过父母之相,与公子眉宇间的和气却有自相矛盾,这个面相,黎某行走江湖,从未见过!”
董非青嘴角抽了抽,心道这个黎先生颇有些道行,只因自己这个身体本来就是基因舱培养出来的,自然是自幼从未见过父母了。
便笑呵呵地道:“黎先生,这个也不算奇怪,董某自幼确实与父母失散,直到十多岁才找回,但是母亲却已不在人世。”
黎先生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思之色,却笑道:“原来有这般机缘巧合,黎某也算长了见识。”
想了一想,又道:“公子颧高而有肉,鼻梁高而舒挺,未来定然前途不可限,若说公子未来能走到哪个高度,恕黎某技艺低微,竟是看不出来,然而公子嘴角处颇有杀伐之意,看来公子若要成就大事,恐怕也有些刀兵之患。黎某冒昧问一句,公子师门是不是有些仇怨要报呢?”
董非青神情不动,心里却是猛然一紧,呵呵笑道:“先生看的不错,不过我师门之仇,如今已经报了。董某出身谷神教,十年前全宗覆没,然而后来覆灭我师门的魁斗阁也已被灭,这仇已经是报了。”
黎先生摇头道:“不然!若黎某所见不差,公子师门之仇,至少是还没报得利索,此后恐怕还有些后患,请公子留心在意!”
董非青心中暗暗盘算,忍不住溢出一丝杀机,心想这个黎先生莫非是看出了我的真实门派?若果然如此,此人断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