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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忌道:“委屈你了。”

虞藻愣了一愣,也正是愣神的空间,裴忌的神色陡然暗下,目光如刀锋般凌厉扫过一旁摇曳摆动的丛林。

在黑压压的一片夜色中,几个黑影在树丛间穿梭,察觉到他的注视,他们自知藏不住了,便如流水般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雪亮的剑身在黑夜折射出一道白光,裴忌即刻拉下缰绳,猛地调转马车的方向,长鞭拍打在马儿身上,驱使马儿朝另一边行驶。

马车钻进人高的树丛间,如石子坠入湖面,除却一点晃动的涟漪,再也瞧不见身影。

“哥哥,怎么了?”虞藻紧张道。

裴忌说:“有埋伏。”

虞藻睁大双眼。

裴忌神色阴沉,更准确来说的是,他身边也有细作。

他选的这条道路,寻常人根本想不到,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对方怎会将他的路线拿捏得如此清楚?

他今日带的这批人,部分人是从北凉王府内带来的,另外一部分,是他刚到京城时亲手挑选的。

这群山匪究竟是何来头,竟能将手伸得这般长!若非幼弟提醒,他可能会一直蒙在鼓里。

这里地势复杂,对方熟知地形,很快便寻了上来。

暗卫与一众侍从纷纷现身,低声喝道:“保护公子!”

马蹄声似倾盆大雨浩浩荡荡袭来,裴忌掀开帘子,长臂一伸,将虞藻搂在怀中。

他弃了马车,同一位侍从交换了马,二人朝截然不同的方向前行。

夜风如冰渣子般寒冷,但虞藻正窝在裴忌的怀里,面庞压着宽阔胸膛,身上披着柔软厚实的披风,整个人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哥哥。”虞藻扯扯裴忌的腰带,喊。

寒风中,一道叫人安心的沉声响起:“嗯。”

虞藻紧紧抱住兄长的腰身,心脏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面颊侧贴在裴忌的胸膛,他听着兄长强有力的心跳声与回应声,逐渐的,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见虞藻不吭声,裴忌一边专注纵马,一边抚了抚幼弟的脑袋,说:“别怕。”

他顿了顿,想到此刻应当没人能够不害怕,更别提幼弟胆小。他又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虞藻拿颊肉蹭了蹭裴忌

()的胸膛,小声嘀咕了什么。

耳边风声呼啸,他这才意识到兄长可能听不清他的声音,于是他稍微抬起点面颊,拿温热颊肉蹭了蹭兄长的下颌。

这次裴忌听清了,幼弟在说:“哥哥你也别怕。”

裴忌愣了一愣。

温热触感与较为软糯的声音一同传来,在冰冷凌厉的夜风之中,宛若一片轻羽,落在他的掌心间。

裴忌拉着缰绳,控制马儿飞驰,另一手臂紧紧护住幼弟,在呼啸的寒风中,任何声音都能被撕碎。

可虞藻还是听清了。

裴忌说:“你不怕,我便不怕。”

……

裴忌精通马术,很快便将身后追赶的山匪甩开,待前方视野开阔,风声变得愈发骇人。

虞藻已听不清除风声以外的声音。

他只是牢牢抱住兄长的腰身,尽自己所能抱稳,避免突然从马上摔落又或是出现其他意外。

等过了一片平地,前方骤然出现一片亮光,又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帐子。

虞藻这才意识到,也许他们距离裴雪重扎营之地不远了。

前方有一盯梢的士兵见有人纵马而来,夜晚漆黑视线受阻,他看不清来人的人脸,立刻进入警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