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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礼物是一面尺许大小的梳妆镜,有了前两件礼物打底,这面镜子就显得不怎么起眼了,可也能绝杀了普通人家常用的铜镜。

朱呈祥道:“不知余老弟是作何营生的,这几件礼物,朱某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余诚道:“在下初到开封,打算开间杂货铺,出售的都是如此类一般的货物。”

朱呈祥哈哈笑道:“要都是如这般奇物,那朱某可要盼着老弟的杂货店早日开业,好去开开眼界。”

收了这么三件礼物,都是前所未见的宝贝,就是拿到王府去也能露把脸。朱呈祥开怀大笑,硬留着余诚喝酒。

冬日里无甚新鲜菜蔬,席间多是熏鸡熏鸭之类的卤味,对比流落街巷之间衣食无着的饥民,朱把总这生活已经算是天堂了。

席中朱呈祥热情劝酒,余诚推脱不得便多喝了几杯。余诚酒量不甚佳,几杯酒下肚,话也不由多起来。

朱呈祥赳赳武夫,说来说去话题不由转到战阵上边。余诚对于军阵上的知识都来源于小说,自然不好班门弄斧。还好他酷爱甲胄,经常在网上听专业人士讲解,便和朱呈祥讲起历朝历代的甲胄特色,倒也把朱呈祥唬得一愣一愣的。

朱呈祥赞叹道:“想不到余老弟竟然如此博学,一点也不像是商人,倒像是家学渊源的将门子弟。”

此话一出,余诚喝下去的酒全变成冷汗,酒顿时便醒了。

余诚瞄了眼朱呈祥,也不知道他说此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于是道:“什么家学渊源,只是师父喜爱这些,小弟耳濡目染,听到些皮毛在朱大哥这里卖弄。”

朱呈祥好奇道:“不知尊师是?”

唉,立人设嘛,多来几次别说是旁人信了,就是自己都快信了。

余诚道:“家师法号晦明,那可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奇人。小弟原本随师父在山中修行,直到五年前家师远赴西域天山,想要寻找天外陨铁铸一把绝世好剑,自那之后便没了音信。”

余诚摸了摸头顶的短发,道:“也不怕朱大哥笑话,小弟一个人在山上静极思动,又贪恋世间繁华,所以才下山还俗。”

“世间繁华,唉…”朱呈祥深深叹了口气,道:“若是前些年,那繁华自然不假。换了现在,盗贼蜂起,已是满目疮痍了!”

余诚道:“世道不靖,才正是如朱大哥这般武人建功立业之时啊。”

朱呈祥听了此话,不由面有得色,道:“余老弟这话说的在理。我这把总的官,还是两年前在潼关砍下了十几颗贼人的脑袋才拿到的。可惜,当时李自成那厮跑得快逃了一命,不然哪有如今的事端。”

眼前这人竟然还与李自成有过交集。余诚来了兴致,连忙追问。

这正搔动了朱呈祥的痒处,于是向余诚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了当初亲身经历的潼关南原之战。

崇祯十年,杨嗣昌出任兵部尚书,向崇祯皇帝提出“四正六隅,十面结网”的方略,用来围剿农民起义军。

当时杨嗣昌坐镇中枢,洪承畴、熊文灿、孙传庭奔走于外,对起义军围追堵截。声势浩大的起义军就此陷入低谷,张献忠、刘国能等纷纷兵败投降,李自成也在潼关南原中了孙传庭的埋伏,兵败之下只率十余亲信躲进了商洛山。

可惜恰逢清兵入寇,洪承畴、孙传庭等纷纷北调,才给了李自成喘息之机。

“那贼子好生凶悍,一连砍翻了我手下四个兄弟。我上前与他过了几招,一时不慎被他砍了一刀。”朱呈祥拿手在胸腹间比划着:“要不是那身甲得力,我就要被那一刀开膛破肚了。”

“那贼子砍倒了我就要上来补刀,还是我结拜的兄弟邓大眼扑上去,硬拼着挨了两刀才把那厮扑倒。我借着这机会才上去,一枪就从那贼厮脖子里扎进去了。”

“只可惜了我那兄弟,肚子上挨的那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说到此处,朱呈祥长吁短叹,眼睛也不由红了。

“到天亮,我埋了我兄弟,就又跟着大军搜检战场,找寻贼首,可惜是没有找到。”

朱呈祥与余诚相谈甚欢,只差没有当场拜把子。一场酒至午方散,朱呈祥送走余诚,酒酣脑热的回到屋内,妻子刘氏便带着丫鬟出来收拾残局。

朱呈祥喜滋滋拽着妻子道:“夫人稍待,为夫给你看个宝贝。”

刘氏好奇的看着朱呈祥拿起刚收的礼盒,从中取出一面镜子来。这镜子有尺许大小,嵌在木框中。

看到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连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刘氏惊讶异常,问:“这是什么镜子,看的这般清楚?”

朱呈祥道:“据说这是玻璃镜,是红毛番子产的,比起铜镜清晰许多,只是禁不住磕碰。”

刘氏啧啧称奇,朱呈祥又展示给刘氏雁翎刀与望远镜,道:“这把刀留着传家,这个望远镜你寻个漂亮些的盒子装了,我拿去将军那里走动走动,看有没有机会再往上爬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