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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了?”
“叫你连中了秀才都不开心。”
“还不来孟师兄的案首宴!”
许怀谦把炭送到,几人找了间茶楼,坐下来闲谈,向段祐言问道。
“一言难尽。”被他们责备段祐言也不生气,叹了口气,一副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一言难尽,多说几句就好尽了。”许怀谦捧着陈烈酒给他倒好塞在他手里的茶杯,蒙着面的脸都笑得喜滋滋的。
陈烈酒看他摸索着喝水没问题后,转过头也认同许怀谦话地“嗯嗯”向段祐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和许怀谦很像,都不是那种喜欢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人,不太明白段祐言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哎!”段祐言被他们夫唱夫随的恩爱模样烫得眼睛一梗,叹了口气,细细把自己从想当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到误诊了县令哥儿,不得不入赘给他,被迫去科举,考上秀才想要再回医馆继续去学医,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的困扰说给了他们听。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这是怎么了。”段祐言坐在茶桌边,嘴唇都干裂得起皮了,手边就是倒好水的茶杯,他却没有一点想要端起来喝的想法,一脸的迷茫与痛苦。
“我只是想当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没想过会误诊县令家的哥儿,害得他被迫招我这样的小人物入赘。”
“岳父看不起我,我知道,他让我科考,我努力考了,我想着我考上一个秀才,有个功名,能让阿锦面上有光了,我再回去继续学医也是一样的。”
“我考上秀才了,岳父嘴上说着还要让我继续考,但到底也没拦着我回医馆继续学医,我以为我会开心的……”
“真的,我踏进医馆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很会开心,但是我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以前对他吆五喝六的师父现在对他毕恭毕敬,他端茶倒水,伏低做小都学不来的药方,他现在只要开一句口,师父虽说不会给他讲其中奥妙,但好歹会把方子拿给他看了。
他以前想开一家小医馆的理想,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实现,甚至只要他开口,县令府的人就能给他主动办好。
可这些都跟他想在四十岁之前自己开一家医馆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驰,在心里坚持了那么久的事,一夕之间全部崩塌。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在想,他要是不读书,不科举,不当官,他就算开了医馆又如何,下次再遇上阿锦这样的事,难不成还要父母跪地替他求情么?
而且他自己也会因为看书时想起在书院里结交到许怀谦他们这样一起努力一起科考的至交好友而觉得畅快。
这跟窝在小县城当大半辈子学徒才能学一手半吊子医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在告诉他,别学医了,科考吧,只有继续科考才是对的!
可是学医是他坚持了二十多年的理想阿!他要是继续去科考了,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继续学医了……
一时间他迷茫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他一直在想,是不是当初他不踏进县令府,不给阿锦误诊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
尤其是岳父大人,每天都耳提命名地在他面前说他这样一个草药大夫,要不是因为误诊误断,如何配得上他家锦哥儿。
他只要一靠近阿锦,就会想,他不配!
要不是因为他的误诊,当初阿锦就算潮热犯了,也能及时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而不是招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还害了他的人入赘,受人耻笑。
他就更执拗地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进县令府……如果自己没有接诊……如果自己的医术再精湛一点没有误诊……
这些愧疚悔意无时无刻不在他心里盘旋,使得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当初,学好医术弥补自己犯的过错。
可要是一切都拨乱反正了,他和阿锦此生……
段祐言的痛苦与纠结,听得孟方荀几人目瞪口呆,这怎么跟唱戏文似的,一环比一环精彩,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有陈烈酒和许怀谦两人,一个人磕瓜子,一个吃瓜子,听他说,磕吃得非常欢快。
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许怀谦手里抓着一把陈烈酒给他磕的瓜子,意犹未尽地问:“这就没了?”
“没了。”段祐言摇摇头,这几天他就沉迷在这里迷茫与痛苦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就是一个小人物,从小给自己订一个努力一辈子的目标,结果因为一场意外,读书了,开阔了眼界,回过头来发现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目标匹配不上了,执拗地想要回到命运的转折点,却发现回不去了,从而产生的迷茫痛苦。
许怀谦挺能理解的段祐言,毕竟他在没有遇到县令一家以前,就是乡下的一个学医小子。
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个大夫,自己开一家医馆,这对他来说,就是圆满的一生了。
什么读书当官,都离他太远太远,远到他连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