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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问我最不想去的场合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术士会,术士会,还是术士会。

十年前我屁事不懂,只觉得无聊至极。

十年后我目睹了各门各派的恩恩怨怨,终于有所领悟,人在无聊到了极致的时候,总要找点由头来,使得小事变大,大事变得更大。

因而师父这种粗神经的人说他要好好吃个早饭,养精蓄锐,才能应付得起这鱼龙混杂的场面,我完全理解。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一群牛鬼蛇神中屹立不倒。

“养鬼就养鬼吧,犯得着把鬼魂招出来报复社会吗?”尤其受不了一些通灵师,大摇大摆地带着饲养的灵鬼出入京城,所到之处阴风惨惨。客栈附近就更壮观了,一眼望去,花花绿绿的基本都不是人。

无视我的厌恶,一只吊死鬼坐在我对面,朝我挤眉弄眼,我喝一口粥,他也跟着用舌头舔一口,虽然它并不能喝到,但当它把舌头打成结,缠在碗上的时候,我仍是有种想把它超度的冲动。然而师父掏出账本乜斜道:“你四师姐前几天玩坏了人家两只画皮鬼,一共赔了五万两银子。你也打算试试?”

我顿时半口热粥喷到了二师兄脸上。圈圈叉叉的,老娘什么都有,就是没钱!

“纪梨!”二师兄拍案而起。

他一边擦着脸上的米粒一边怒骂:“忍你很久了!”

销声匿迹几个月,回头再看这些曾经被我抛弃的家伙,总有莫名的歉疚感,这种歉疚感导致我一看林迟双眼圆睁的样子,就“扑哧”一声把剩下的半口粥也喷了出来。

“你给我舔干净!”二师兄咆哮。

“啪。”我放下勺子,凑到他脸边作势要下口,“你让谁舔干净呢,嗯?”

他涨红脸,毫不犹豫地抄起我肩上的小紫狐,“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邻桌一群药王谷的女弟子笑得花枝乱颤,什么密宗二少还是这么可爱啦,难怪好多妖怪要吃他的肉啦,一顿叽叽喳喳,二师兄敢怒不敢言地龟缩角落。

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五师兄若有所思地总结:“造化弄人啊,以前我总以为阿梨会和二师兄在一起,没想到她喜欢的人会是清宁,更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从了白姐姐……”

我捏碎了一个杯子。

然后转过脸去一本正经道:“白夜有什么不好,人漂亮,手段也高明。密宗和幻宗联姻,共同对付国师老头,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

大家都没有说话的*了。

我清楚得很,他们那是同情我。从了白夜的女人千千万,但他从来没考虑过成亲的问题,我么,自然不会是特例。

磨蹭了一个早上,我不情不愿地随师父去观星宫赴宴。

那里曾是皇室宗亲祭祀的地方,幻宗走下神坛后,玄门接手,如今一派歌舞升平,云烟缭绕,看上去很仙,实则熏得人头昏脑涨。

观星宫外层设有结界,普通的孤魂野鬼无法靠近,数千名术士带着名帖飘然而入,为了彰显自己派系的与众不同,进场方式也是千奇百怪,有腾云驾雾的,有缩地千里的,还有骑着凤凰撞翻了几棵树的……

望着用御剑式漫天飞的蜀山剑派,我觉得,我们这样直接走进来真是逊毙了。

门口一帮纯属凑热闹的王孙贵胄指指点点道:“快看,那个门派连御剑飞行都不会!”“是啊,也没有骑灵兽。”“那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国师不是说过,御剑飞行是术士最基本的功课吗?”“算啦,不要嘲笑人家,没有特点也是一种特点嘛!”

为什么不用御剑式?

因为密宗初代宗主有恐高症!天上飞的法术一概不传!

师祖不传,师父不教,密宗门规第九条,擅自学习御剑式者,去死!

你说这能怪我们么?

“看天上!看天上!”悻悻之际,有人兴奋地大叫。

我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乱红纷飞,一层一层的花瓣随着狂风起舞,汇合成一座宫殿的形状,继而四散开来,逐渐形成一个个镂空的祥云图腾。

缤纷的花雨在头顶盘旋,在观星宫被花海淹没之前,那些带着清香的花瓣忽然变成一只只彩蝶翩然飞过,直到笛声清啸,蝴蝶化雾而去,天空恢复平静,人们才明白过来,一切不过是幻术表演。

“这种阵仗只有天音山庄才干得出来吧?”

三师姐坏笑着看我,好像天音山庄是我家似的。

我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幻宗几个排得上名号的人,都不怎么用笛子。”

而且,宫殿和祥云,根本不是白家的标识。

“笛子怎么了?就你知道得最清楚,还不许人……”二师兄本想顺势嘲讽我两句,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妈的,好像还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