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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素池的马车到了集市上,素池便下车开始四处张望,司扶看素池走了半条街连身后的马车都不顾,不明真相地跟了一路:“姑娘在找什么?”

“那天我在集市上留下了咱们素家的标记,如今看来,果然都被清河王的人抹去了。”素池并不惊讶,她心里已经有了算盘。

“清河王?清河王不是在金陵么?为什么要跟咱们过不去呢?”司扶不理解素池就这么把马停在路边,但是素池的话让她意外。

“司扶,苏重曜就是清河王。他带我们来了清河,身上用得是谢家的苏和香,黑纱掩面,嗓子像是被烟熏火烤过一样,这么多的巧合不会是别人。”素池已经对重曜的身份十分确定,只是这个时候他罔顾陛下的旨意出现在清河郡有什么意图呢?清河郡的朝廷要员的命案又是指谁呢?这些事情的背后,清河王宁琼臻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素池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是不是命案的缘故,集市上似乎冷清了一些,素池别无他法,在几个明显的地方留下印记之后,便一路打听去了当地最有名的茶楼。没有什么地方比茶楼消息传得更快了,眼下她既然不能出去,如今也身无长物,不如,不如······素池单手托腮,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阿池,阿池,你果然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素池惊喜地转过脸已是眼中含泪。素岑也不顾忌在外面双手扶着她的肩,自上而下的打量这个一月未见的妹妹。素池穿着一身红衣,发上簪着玉簪,眼睛红红的,竟然止不住落下泪来······

“姑娘注意眼睛,可不能掉眼泪。”司扶用手帕给素池擦眼泪,后来越擦越多,素岑也给她擦。素池其实也不是这么伤感的人,只是上次眼疾的后遗症罢了。司扶知道素池的性子,纵然心里担心,也没敢在素岑面前提素池的眼睛。素池被清河王所救这件事,毕竟传出去会伤了素池的闺誉,将来万一谈婚论嫁总是受些委屈,所以司扶什么也不说。

“你怎的在这里,这些日子找你都快找疯了,再这样下去······”素岑看着也是眼圈红红,却不是哭得,而是因为他已经有一段日子不曾好好睡过了,找到素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公子,还是先带姑娘回驿馆吧,路上慢慢说。”周从生怕姑娘找到了,公子反而一身疲惫支撑不住先倒下去。

素池在马车上才给素岑讲了那晚在峰谷出去散心被瘴气所迷,后来又被发狂的马一路狂拽险些丧命后来被一对主仆所救,她没有说多说那人的模样,只说他穿一身黑衣,自称“重曜”。

“瘴气所迷?这就不奇怪了,那一晚所有守夜的侍卫都被瘴气所迷,二十七人全部丧命,所以你的马车消失也是在第二天才发现。父亲因为带人去勘察地形,进了马车才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哪知道一夜都未曾醒来。阿池,都怪我的,若非那日和你闹脾气,我怎么也要守在你旁边的。这些日子,父亲昏迷不醒还好歹身边有大夫,若你有个万一······”素岑几乎说不下去。

不忍看素岑的自责,素池出言打断了他:“父亲也吸入了瘴气?如今怎样了?”素渊的年纪若是出了什么事,还真是不可想象。

“尚在昏睡中,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已经请了七八位大夫,都说性命无虞,只是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数。”素岑的语气沉郁,素池很少见他如此郑重的愁容。

“听说这清河郡出了事,是谁?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本来以为找到素岑得花些功夫,却不想这么快就得以团聚,惊喜之余素池还是问了。

“不是你请我到这里的么?方才驿馆有人送来这封信,我一见是你的笔迹,便急急赶过来。”

素池接过信:“可留下那人?”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咸丰茶楼。

“说是个孩子,信交给驿差就走了。”当时素岑本来在和大夫讨论素渊的病情,突然听到有人上门送信,打开一看竟然是素渊的飞白体。素渊写公文虽然用行书,但是素家私底下的文件往来素渊都用得是飞白,换句话说素家历代家主用得都是飞白,而且是左手写的飞白。飞白是汉时所创,字体飘逸,但是极难学习。素岑来素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学书法的好年纪,素渊也不苛求,而素池本来不必要学的,只不过她的小楷实在不怎么拿得出手,缠着素渊久了,竟然也练出来一手和素渊几无二致的飞白。

素岑接过素池手里的信,手指在白纸上敲打:“会写素家的飞白?素家的飞白?父亲昏迷不醒,你又不在此地,传信的会是谁呢?”

好像突然提醒了素池,她转身摩挲纸上的字:“或许是素家安排在清河这边的人?虽然藏头露尾的毕竟没什么恶意,大哥你们怎么住到驿馆了?怎么也来了清河?”

“那晚你出事之后,父亲昏迷,我只得掩埋了那些侍卫,带着父亲出了峰谷。除了桑榆照看父亲,我便随其他人在峰谷寻你,当时父亲昏迷不醒,桑榆只得带父亲来了清河郡。一来清河郡这边条件能好一些,还有些好大夫;二来,我们的侍卫在峰谷折损大半,剩下的也在峰谷走不开,伏驸马这边有陛下派的禁卫军护航,左右才安全些。咱们家虽然同伏家没什么往来,可这些年你往长公主那里走得不少,又是同僚,想来也不算难事。桑榆带着父亲一进城便遇到了清河郡守杨大人,驿馆被驸马的人住满,杨大人便将昏迷的父亲安排到了自己的官邸。伏驸马闻讯而来果然十分热心,因着父亲不曾醒来,每日伺候的、送药的来来往往,住在旁人家里总不方便。何况驸马这人十分谦卑,父亲是一品国公,大了驸马益阳候半品,驸马便干脆将驿馆给让了出来,桑榆考虑到父亲的身体也盛情难却。”素岑说到这里,狠狠地攥了拳头,转过身去,吸了口气。

素岑的手指在马车上无意识地敲打,素池觉得心脏有点紧,就好像前世玩过山车好不容易到了高处即将下落的那种心脏收缩。素池抬眼看着素岑,声音里说不出的紧张:“然后呢?”

“驸马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