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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又庭无奈道:“微臣也并未见过太子殿下和世子争执,大多是外间传闻罢了。”

素池将程又庭又细细打量一番,终于将嘴里的话问出了口:“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一早便觉察到这顾太医有问题,怎么竟然容他在殿下身上作了这么久?”

程又庭扑通一声跪下却一言不发,素池觉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来,微微眯眼:“你若是觉得本郡主不值得信任,不妨到了大理寺的监牢里再说。或者等殿下不治了,你去陪着?”

素池这话已经极不客气,程又庭细细一思索,素家的这位郡主乃是殿下的心上人,无论怎样她总是不会害殿下的吧,要不然何苦千里迢迢地赶来?更何况她还是世子的妹妹,也更说得上话些。这么一想通,程又庭便不再犹豫,直接跪着回复道:“是,郡主猜的没错,微臣确实有私心,但是微臣一切都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来到这锦州城,日日失意颓然,白日里四处巡视办公,到了夜里却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在书房坐着。微臣受殿下大恩,眼看着殿下的身体快速的消瘦下来,更是深知:殿下不止身上有痛,更是有心病。于是微臣便大胆揣测:若是殿下重伤不愈,是不是能凭借此回到金陵?届时再用良药,殿下的心病和伤病就能一起好了。”

素池听完了,不禁感叹这人真挚,又觉得他本末倒置:“好糊涂!若是殿下由此亏了身子,到底是亲者痛仇者快!”权力,地位,和身体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微臣愚鲁,等殿下醒来,微臣愿意领罚。”

素池懒得计较,这毕竟是宁璃臻的事,她不能越俎代庖,于是她扯开了话题:“顾太医开的药你可曾留下药方?如若药渣还在的话,晚上差人带到我那里去,不要声张,明白么?”

“是。”

素池与程又庭一番谈话,已经明了了不少事宜于是她吩咐程又庭二人下去,等到她们都下去,素池身边只剩下一个小厮,素池才问道:“你怎么看?”

这小厮也不客气,直接给自己倒了水坐下:“眼下还不好说,得见了素岑哥哥,再给殿下把过脉才知道。相比人的嘴巴,他们的身体才会更加诚实。”这人把毡帽一掀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正是素家的四姑娘,素娅,精通医术,妙手回春。

“说的是。四姐这扮相,真是活脱脱的俏郎君。”素池的医术不够来救急,但是素娅乃是女流,若是为太子殿下看诊名声上不好听,所以只能借素池的小厮这样一个隐蔽的身份。素池嘴里说笑,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宁璃臻的病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严重。重伤成这样,陛下竟然无情至此么?陛下将金陵的太医往锦州来送,却绝口不提及回金陵治疗的话,究竟是考虑宁璃臻的病情不愿意让他长途跋涉,还是说已经打定主意要他一辈子都不得回去?也难怪程又庭会有这样的想法,虽是愚笨了些,若是用好了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素池在锦州为宁璃臻的病情耗神,却不知千里之外的金陵有人正讨论着自己。

墨狄仍是在自己的私塾里,孩子放了学都离开了,他坐在一旁拿着紫砂壶喝茶,一边与素渊道:“当日在清河,国公手下无人可用这才使得姑娘亲自去了平城。而今国公手底下分明人才济济,何必要劳烦姑娘前去?”

“你们都说她果敢有魄力,院子里练不出千里马,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树,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遛遛。”素渊摆弄自己的鱼竿。

“国公也太不信任姑娘了,论起手段和魄力来,只怕是当年及笄之年的贵妃娘娘也不过如此,国公何以总是不放心姑娘呢?”

素渊手里将那鱼竿远远一抛,十分不耐烦道:“阿姜自幼才艺卓绝,容貌上佳,平日里也算是冷面冷心,可是最后呢?还不是一颗心扑在男人身上。阿姜是这样,阿姚竟然也是如此,总不能让阿池步了他们的后尘。女人呐,总是太心软!何况你知道的,老夫对阿池的期待远不止如此。”

“这便是国公对姑娘百般试探的原因?”墨狄放下茶壶,问素渊。

素渊看看他,“百般试探?何出此言?”

墨狄叹口气,“姑娘曾与在下讲过幼时之事,说是小时候在家中与兄长素岑最是亲近,后来兄长便去游学了。姑娘与伏家郡主乃是闺中的手帕交,却因为驸马之死关系疏离。而后,金陵人人皆知素氏素池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后您拒绝了东宫的几次示好。再后来,兰琦与姑娘乃是同窗好友,最后二人被离间。凡此种种,难道不都是国公刻意培养?”

素渊笑笑,浑不在意墨狄质问的口气,“你竟是为阿池鸣不平?不过你倒是冤枉老夫了,这些事情大多都是偶然,并不必刻意为之。”

素渊笑笑,浑不在意墨狄质问的口气,“你竟是为阿池鸣不平?不过你倒是冤枉老夫了,这些事情大多都是偶然,并不必刻意为之。”

墨狄不在意他回答什么,人到中年,越来越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很多问题自己虽然将话问出了口,却早已有了答案。比起别人的答案,自然更相信自己,因而别人回答什么,并不重要。所以墨狄只是依旧继续手上的动作:“国公精于算计,往往一石二鸟,很多事情根本无需专门去计划,早已将想法达成。确实不必刻意为之。”

素渊一愣,“你这算是质问?还是为阿池抱屈?”

“在下是实打实的称赞,国公好手段,好心计。只是姑娘和公子都还年少,正是青春懵懂最重情重义的年纪,到底不必太过苛责。人生在世,总是要有几个可以喝茶聊天的朋友的。”

素渊也懒得钓鱼了,反问道:“墨狄,你的心越来越软了!还是说,安逸和乐的生活早已使你失去了当年的锐气?”

远处孩子们放的纸鸢越飞越高,绿色的蝴蝶那只是墨狄亲手给孩子扎的,他抬头看看天空,“安逸?和乐?在下此生已经满手鲜血,不知多少无辜孩儿死于我手,只是姑娘和公子年纪还小,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墨狄,为了今天,我们攒了多少年?我等不了了!”素渊站起身,长叹道。

“你一定要他们跟你一样么?妻离子散?与至亲至爱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