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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堪三十来岁,和大多数上海男人一样,生的一脸白净,衣服穿戴也很得体,个子只有一米七上下,脚下的皮鞋总是擦的蹭亮,有房有车,很有一点成功人士的派头。
“好小子,你还有这本事,你师傅是谁?”店里没其他人,楚歌当然知道这是问自己。
“我也没拜过师傅,就是在老家跟刘老头学过几天。”楚歌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哪个刘老头,你老家不是沙市的么?”胡堪是看过楚歌的身份证的,还有学生证,店里都留有复印件。
“就是沙市博物馆的刘长风,他是我爷爷的至交。”楚歌为饭碗计,只好坦白。
“刘长风?”胡堪听了猛的一愣,接着笑了起来道:“我说呢,难怪你小子有这本事,原来是刘前辈教出来的,他老人家现在还好么?”
楚歌听了神情一黯,脸上露出难过之色,半晌才道:“他老人家去世多年了,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我给他当的孝子。”
胡堪听了也是眼睛一红,低声叹道:“这年头,人都掉钱眼里去了,太现实了,像刘老这样专心做学问的晚年竟这般凄凉,还好他老人家后继有人,也可以笑对九泉了!”
胡堪一句话又把楚歌带回到那生离死别的时刻,想起刘老头走的冷清,楚歌不由又是一阵难过。
见楚歌难过,胡堪连忙转移话题道:“今天是周末,又接了老吴这单买卖,你功劳大大的,月底了,提前发你工钱,好好陪女朋友去吧。”胡堪说着笑了起来,缓和一下气氛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打钱,数了十五张往楚歌手里一塞。
本来楚歌和胡堪说好工钱一个月是一千,等毕业了正式上班才涨到一千五。现在胡堪多给了五百,楚歌连忙推拒道:“胡大哥,您给多了。”说着楚歌数了五张要还胡堪。
胡堪脸上一脸爱惜地笑骂道:“你这傻小子,哪有人嫌钱多的,这个月你没少帮我看店,给你涨点工钱,回头老吴的画卖了,我还要给你奖金。”
楚歌还想说点什么,被胡堪大手一挥道:“不许再说多了,天不早了,赶紧回学校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用这话来形容现在的楚歌一点都不过分,腰里有钱自然是浑身带劲,身下的二手自行车被楚歌蹬的飞快,在人行道中穿梭,犹如一条进了泥坑的泥鳅。
半个小时后,楚歌出现在学校的门口,现在是放学时分,有是周末,不少学生三五成群的走出校园,目的地自然是校园边上的馆子了。
站在校园门口的楚歌,这时候竟然生出几分感慨来,还有半个月就放假了,大四的学生忙着找工作,许多在大学里谈上恋爱的狗男女们要面临分手,相伴了四年的同学也将劳燕分飞,各自在这纷扰的尘世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
楚歌一直属于那种不显山露水的类型,说出来有点丢人,从小学到高中,甚至在谈恋爱就如同吃饭走路的校园中,楚歌竟然还没有一次感情上的经历。当然7岁的时候被邻家的小姐姐用一块棒棒糖骗去初吻那次不算。
在生理上楚歌没有任何问题,也曾有过偷窥隔壁少妇裙下走光的经历,也有在公车上利用身高优势偷看女人胸部的时候,也曾在某个chun梦的夜晚里迸发过青春的热情。
可是楚歌为什么到了大学快毕业了,还没能有和异性勾三搭四的经历呢,那就得去问把楚歌调教出来的那两个老王八蛋了。很遗憾,楚歌心里只能这样叫他们,提起这两个已经翘辫子的老家伙,回忆起过去,无疑是翻开了楚歌过去的一段血泪史。
楚歌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大多数人都有的爹娘,身边只有爷爷,七岁那年又多了个刘爷爷。两位爷爷对楚歌的教育严格的近乎粗暴,别的孩子满大街的踢球,楚歌只能是在爷爷的监督下练习书法,别的孩子在家里翘着脚看动画片时,楚歌却在面对《四书》、《五经》,别的孩子流连于街头的电脑室、游戏厅时,楚歌却要跟着刘老头练习篆刻,跟着刘老头在博物馆里转悠,识别那些在楚歌看来远远没有邻家姐姐棒棒糖有吸引力的文物。
楚歌十二岁的时候,爷爷走了,对于这个时常用竹板对自己进行思想教育的爷爷,他的离去似乎楚歌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悲伤,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送葬的时候楚歌没有掉一滴眼泪。其实只有楚歌自己明白,当时是刘老头不让自己哭,爷爷也说过男人不能在众人面前流泪,当夜楚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哭了一晚上,那时楚歌才明白,爷爷的板子其实打起来没那么疼,相比与爷爷的离开,楚歌更愿意挨板子。
楚歌十六岁的时候,又面临着一次离别,这一次送走的是刘老头,正是刘老头在死前要求楚歌,大学不读完,坚决不许谈恋爱,这个要求楚歌答应了,并直接导致了楚歌在情感历史上长达二十一年的空白。后来楚歌进了大学才明白,以自己的经济条件,恋爱实在是一种奢侈,两个老头留给自己那两万来块,到考上大学时,只够交两年学费的,其他的就得靠楚歌自己去想办法了。
在学校里楚歌是一个好学生,这其实也是现实逼出来的,楚歌必须拼命学习,才能得到最高的奖学金。上天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除了给楚歌生活上的磨难,还给了楚歌一双好眼睛和一个好大脑,别人要死记硬背好久的课本,楚歌只要看上三五遍,便可以了然于胸,这样多出来的时间楚歌才能去找事情做,才可以挣到钱。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这是楚歌在残酷的现实中生存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