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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被阿瑟斯抱上马背,姬瑾荣才察觉事情不太对。他心底抱有一丝希望:“阿瑟斯,你是饿了吗?”

回应他的是,是阿瑟斯穿过他腰间的双手。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就是阿瑟斯亲密地抱着他骑马。

姬瑾荣的心直直地往下沉。

阿瑟斯一语不发地让马儿往回走。他从来都不知道愤怒可以把人的理智轻易击溃,天知道他想让姬瑾荣身边所有抱有特别企图的人都有多远滚多远——

可是,他没有资格。自由军以不限制任何人的基本权利为宗旨,若是连他这个首领都为了心中的欲-望而罔顾别人意愿,使用过分的手段把人困在自己身边,那自由军中的“自由”二字还有何意义?

他以后还怎么能服众?

阿瑟斯努力让怒火冷却下去。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姬瑾荣没有和那个见鬼的医生亲吻、拥抱,更没有做别的亲密的事。他没有理由发火,没有理由责难,他只是——只是痛恨自己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

明明他爱他啊!他爱他胜于爱世间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这个认知让阿瑟斯吓了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爱情的甘甜,心底已经被苦涩灌满。

他的爱意对姬瑾荣有什么用处呢?他甚至不能理解姬瑾荣与那些人交流时的灼亮眼神。从他创立自由军那一天起,他就不得不戴上完美的面具,创造一个公平、公正、人人平等的“神话”!

可惜的是,他心里并不认为这一切能真正实现。他只是被命运推上这个位置,他对完成他老师的遗愿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只是遇上了机会,就动手去做了——

他一面戴着面具延续老师的意志,一面用自己的手段去清除异己。也许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他是个可怕的魔鬼,并不如众人眼中那么完美、伟大。

他过的每一天都像在纤细危险的钢丝上行走。

以前,他从不在意。他不在意这条路能走多远,也不在意要在这条路上走多久,只负责带着老师的意志、带着部属的拥戴往前走。他不需要家庭,不需要友谊,更不需要爱情,他的诞生仿佛就是为了完成命运赋予他的使命。

现在他爱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有着明亮却不灼人的眼睛,像是一团光那样,只要站在那里就令所有人都觉得光明又温暖。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可是,他没有资格拥有他。

他手中一无所有。

他甚至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阿瑟斯觉得痛苦万分。到了宅邸前,他才终于开口:“我饿坏了。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吓坏你吧?”

姬瑾荣原本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忍不住说了实话:“你黑着脸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

阿瑟斯将他抱下马。

姬瑾荣觉得有些别扭——但是挣扎的话感觉更加别扭。

等稳稳地踩到地面、阿瑟斯的手掌也相当绅士从他腰间离开,姬瑾荣的心才放回原位。

阿瑟斯说:“人饿的时候脾气总是不太好的。”他语气里多了点儿半真半假的难过,“老实说,我有点妒忌。”

姬瑾荣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此起彼伏,此起彼伏。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这家伙到底是几个意思?

姬瑾荣的脑袋,绝对不是为情爱而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死都发现不了魏霆钧对他的感情。可是在上一个世界和魏霆钧开诚布公之后,姬瑾荣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敏锐度早已有所提升!

在察觉阿瑟斯刚才的怒意之前,姬瑾荣始终认为阿瑟斯是想招揽他——想招揽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老戴维对他的认同,或许是因为他精湛的厨艺——总之不会是因为看上了他这个人。

可是如果仅仅是想招揽他,根本无法解释阿瑟斯刚才的怒火。姬瑾荣在阿瑟斯眼底看到一种非常熟悉的东西,类似于占有欲,但又不仅仅是占有欲——

原本在阿瑟斯道歉时他已经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可在阿瑟斯说出“我有点妒忌”之后,姬瑾荣的小心脏又跳到了嗓子眼。

阿瑟斯妒忌什么?

姬瑾荣仰头望着阿瑟斯。

他发现阿瑟斯的眼睛又变成了那种幽沉的灰蓝。

阿瑟斯的眼睛真的很漂亮,而且会在冰蓝与灰蓝之间变化。难道与阿瑟斯的心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