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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到时辰起身了。”
“哦……又做这个梦了”碧纱帐中,虞容筝拥着被子坐起身,满头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倾泻而下,尽管还没有梳理,仍然柔顺丝滑,在从窗户缝中透出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一匹上好的羽光缎。
“小姐你说什么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的主人一边轻笑着一边上前来替她打起纱帐帘子。
“红裳姐姐?”她歪着头,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向那丫鬟。
“哎,是奴婢。小姐可要起身?”红裳问道。
“要的,到时候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了。”她摇头晃脑的答道。
这小模样看的红裳心里一阵儿好笑,伺候她换上一条八幅湘妃色袄裙,穿上昨夜新做的绣鞋,把她从榻上抱到梳妆台前,温言问道:“小姐今天想梳个什么发式?”她盯着镜子里自己五岁的小脸,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梳双丫髻吧,我要戴母亲前些日子送我的那个珍珠发箍。”红裳笑着应了。
在躬身为她披上一件大红刻丝斗篷之后,红裳小心地拉着她的手出了门,往夫人的正院中去。
“我要自己走!”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麻溜儿的挣开红裳的手后就往前跑去。
随着容筝前行的脚步,眼前的景色渐渐展开、清晰,这是阁老府的后院,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亭台楼阁,怪石嶙峋,花园中的冬雪还未消融,阳光柔柔的照在她的脸上,天气是冷的,可她的心里却暖的一塌糊涂。
正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却未发现前方的一滩水已经结了冰,直愣愣地踩了上去。
“小姐小心!”红裳急道,当看到她踩上那块冰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连忙提步去追,可是未曾想到小姐虽然年岁小,却跑得那样快,一个没留神就跑出去老远。
等她追上去的时候发现小姐怔怔的坐在地上看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眼圈儿都红了,好似马上就要落下泪来。仔细一看,她的双手已经擦破了皮,渗出些许血来。
“奴婢该死!小姐您快起来!奴婢为您清理伤口!”红裳急得连声音都带了哭腔。
听到红裳的声音,虞容筝才缓缓回过神来,手好疼,为什么会疼?有痛觉……原来这不是梦境吗?我真的回到了五岁那年?想清楚之后她觉得她都快要高兴疯了!连手上的伤也顾不得,脸上还带着笑,视线却已模糊,泪水簌簌地掉落在衣襟上。
红裳这时已经急得额头都冒出了汗,赶紧抱起她,三步并作两步往夫人的正院走去,一边吩咐旁边跟着的小丫鬟:“快去通报夫人,小姐方才走路摔了,伤了手。”“知道了红裳姐!”那小丫鬟急急应了一声后拔腿往正院跑去。
当红裳抱着容筝到正院的时候,徐氏已经让丫鬟准备好伤药等着了。
“阿筝啊,疼不疼啊,疼的话就告诉母亲啊,看你顽皮,上次大夫给你开的药还没用完这次又接着用了。”徐氏轻轻地替她清理干净伤口,上了药,最后仔仔细细地包好伤口。
“母亲~我知道错了。”虞容筝拉着母亲的手撒着娇,母亲还是她记忆里那样温柔秀美,每次当自己淘气受了伤,母亲总是会一边数落她一边细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阿筝,手还疼么?”站在一旁的姐姐皱着眉头担心道。
看着眉眼秀丽,见姐姐一张春花皎月般的脸上满是关切,一时间突然鼻头有些酸,不自觉红了眼眶,忍不住伸手抱住姐姐,埋头在姐姐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想起上辈子姐姐所嫁非人,原以为那姐夫是个好的,后来却因为一个通房给姐姐没脸,害的姐姐因情绪波动过大而掉了已经怀了四个月的孩子,连自己也因为大出血而昏迷过去。
接到姐姐贴身丫鬟派人给阁老府送来的消息后,父母亲立刻带着她和大哥二哥去看望姐姐。
父亲与哥哥被迎进了正厅,母亲带着她在往姐姐所住的后院走去,当姐姐睁眼见到母亲的时候,没有哭泣没有哽咽,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女儿要和离。”
母亲问她:“笙儿,你可是想好了?”
容笙缓缓低下头,万千思绪划过心底,定亲时的期许,新婚时的甜蜜,有孕时的惊喜,落胎时的惊惧与绝望……都在她昏迷初醒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她重新抬起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坚定道:“母亲,女儿想好了,想得很清楚,我要同他和离。”
母亲看了她半晌,最终叹了口气应了她。一边派人去通知父亲与哥哥,一边让丫鬟为容笙收拾东西。
那李家人劝阻不成,只得由着他们走了。
当姐姐养好病后,非要去水月庵里修行,父亲母亲拗不过她,便无奈应了。
那时候容筝才知道,原来看似温柔的姐姐骨子里是多么执拗的一个人。
这一世,她发誓绝对不会让姐姐走上辈子的老路,定要让她过上她想过的生活。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不好意思道:“不疼了姐姐。”
“不疼还哭,小花猫,羞是不羞。”姐姐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大哥和二哥早早的来向母亲请过安后就去书院了,容筝来得晚因此没见到。
这时候一阵慈祥的声音传来:“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母亲忙道:“平嬷嬷请起。红萤,给平嬷嬷上茶。”
“夫人,不劳烦了,老奴奉老夫人之命来给二小姐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