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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

静。

徐清泽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要被那双眼睛吸了进去。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那眼睛黑得彻底,竟连一点茶褐色都找不到。当它专注地看着你的时候,你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咚、咚、咚。

一下比一下清晰。

严明远弯唇一笑,依稀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他凑近,看着正艰难吞咽着的徐清泽,伸手摸了摸徐清泽的大腿根:“哟,一大早的,真精神。”

徐清泽涨红了脸。

他不愿落了下风,便壮着胆子也回摸了一把,反唇相讥:“明远兄你也不遑多让。”

严明远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徐清泽莫名地觉得这样笑起来一定很开怀。

经过这次醉酒,两人越发熟稔起来。别了清河先生,他们一路又拜访了不少隐士高人,收获不小。到了踏上回程时,他们心里都有些不舍,结果一对行程,大家都是回京去的,不由又松快下来。

真是好极了。

徐清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这般舍不得一个人。

他们才相识三个月,感觉却像已经相识了一辈子。只要他说一句话,严明远马上能接下句。

回去的路上,遇上镇国将军发抚恤金。徐清泽拉着严明远替镇国将军抄写名单和抚恤安排,发现边境十三州,许多人家竟已绝户。为了抵御外敌的侵袭,大周付出的代价竟如此沉重。

回想起皇室的奢靡,徐清泽心中不免难过。边境将士用鲜血护卫的大好河山,早已被糟蹋得干干净净,他父亲他们所坚持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再往回走,又看到不少人热死。徐清泽从来没想过竟真有人会活活热死。

圣人所写的书里面没有这样残酷的现实。

原来对于赤贫之家而言,饥寒冷热甚至风霜雨雪,都会变成致命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剜在百姓身上,压弯了他们的脊梁,压垮了他们的期盼,让他们只能喘着一口气期望上天留给他们一点生的希望。

纵使那点希望是那么地渺茫,让他们连想都不敢多想。

那样绝望的境地,徐清泽并不能感同身受。

可是他的心依然很难受。

他是丞相之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他父亲虽是严父,母亲却是慈母,冷了,新衣裳备着;热了,冰窖里储的冰搬出来用。他只需要专心读书,便能获得无数青眼与赞誉。

回去的时候,他们依然走水路。徐清泽找到严明远房里,和严明远诉说起关于未来的打算。他还小,但也不算特别小,已经需要考虑往后的事情了。对于很多东西,徐清泽其实还是有些迷茫,于是一路上每夜都与严明远秉烛夜谈。

严明远给了他不少建议,可在听到有些事的时候,眼底却掠过诡谲的亮芒。

徐清泽实在喜欢严明远,快到京城时便想着把严明远介绍给自己父亲。没想到临到分别,严明远突然凑到他耳边说:“对不住,清泽,我骗了你。我其实不姓严。”

徐清泽这才想起自己也撒了谎。他耳根微微发红,说道:“明远兄,其实我也骗了你。”

严明远挑挑眉:“哦?”

徐清泽向来正直,骗了人自然很不好意思。他坦言相告:“其实我姓徐,清风徐徐的徐,不姓许。”

严明远佯怒:“你居然骗我!”

徐清泽见严明远真和自己计较,也不高兴了。他在严明远面前早已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顿时反驳:“你不也骗了我!”

“哦,也是,”严明远笑了起来,“那我们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