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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仲兄所陈不假,不妨设一乐土,君有何高见?”

郑刚中想想道:“王兄既作此题,我便大胆直言。百千年来,税种多,税额重,无非就是一个钱字,王兄可知我大宋税收大头是什么吗?”

“怕是盐税了罢?”

“不错,这盐税讲起来,称为人头税更为贴切,人不可以不吃,却以为吃的不多,也没多少钱,没想到这钱却是根本。”

王伦点点头,没错,即便到了后世,这盐务税收还是有意无意的专管,这商税收起来难度大,那这看起来很公平的人头税就好操作多了,贫民吃低价盐,富人吃高价盐,有高低之分,有选择的余地。

“再讲这粮税,却是少收不得,百姓勤勉有余粮,懒作就要叫他饿肚子!”

“这……亨仲兄,这样把百姓当畜生,钉死在土地上,与那刮骨熬油之徒有何分别?”

“嗯,确是无情,却也有理,苛税重,土财富而百姓苦,为何江南富而京西荆湖苦?土肥不同湿热不同劳作之人不同,必要其尽力耕作才可。”

王伦汗颜,让百姓死命耕作然后收税就是生财之道?

“王兄觉得我所言太过凌厉?哈哈!”郑刚中大笑几声。

“亨仲兄泰然自若,必有后言。”

“不错,收上来的钱粮除却军饷,吏饷,度支,储备,修葺,还有兴建,兴学,开荒,治河诸般事宜,况几户小农可兴乎?”

“此般大事,用度颇多,但盘剥百姓实过。”

“此乃取之于百姓,用之于百姓,是,多收了粮税,但这钱修整了村道,加固了河渠,清理了河道,还盖起了学堂,请来了先生,若少收些税,百姓真的能过好么?”

“亨仲兄所言乃集中力量办大事,叫赋税不妥。”

“不须花哨编些个名目,叫不识几个大字百姓挠头,每年情况各有不同,多寡官吏商决,起个什么名目百姓能说什么?”

“王某愧然。”是啊,各项支出还不是官府说了算,比如修一条路,难道真的修完了就可以少缴税吗?别做梦了!搞那么多名头作甚!

郑刚中笑笑,唤来下人交待几句,继续道:“我家几代传承,在此生息,知百姓不易,却也知百姓质朴却执拗,也爱攀比,也有嫉妒偷懒做白日梦,需要有识之人引导,软的见效慢,就是村学,硬的见效快就是强制,税收虽重,却能让他们见识到好处,村里通了宽敞的路也值得吹一番。”

“亨仲兄所言字字金玉。”

“哈哈,不才,田垄之事多讲了几句,王兄,专门做的汤,尝尝。”

王伦尝了几口汤,稍稍便见底,郑刚中见众人吃喝已尽,站起身来:“王兄,时候不早了,且请休息罢。”

王伦陪说几句,便跟着郑刚中去准备好的客房,王伦四下一看很是满意,郑刚**手拜别,王伦却道:“听亨仲兄一席话,感触良多,冒昧一问,能否再讨教一二?”13

郑刚中笑笑道:“远来是客,不妨事,待我安了爹娘,梳洗换一身衣裳再来与王兄小饮。且等半个时辰。”

“多谢亨仲兄。”

郑刚中转身离开回到大堂,几个丫鬟仆人在收拾碗筷。

“官人,这员外真是个妙人。”

“怎讲?”

“他带来的二十个壮汉护卫个个雄壮,却是极守规矩,吃饭也不作言语,每次上菜都陪着小心,这杯盘碗盏舔个光溜。”

“何止他那护卫,那员外,那跟班也吃的干净,却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员外家丁。”

郑刚中听了一阵,打发下人都散了,自去拜了爹娘,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提了一壶好茶去寻王伦。

王伦心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想法需要郑刚中来佐证,梳洗好了静等。郑刚中见了门口站的笔直的护卫,笑了笑,叩门,王伦亲出迎进,俩人打开话匣直又聊了两个时辰这才散去。

第二天,王伦与郑刚中达成了采买稻种,菜种的买卖,汉城府现在种植的作物,大多是当地已有的,为了不影响收成,王伦没敢在第一年大换,以后就要逐步引种高产量高抗病的稻种了,现在江南的稻种有几十种,郑刚中推荐了五六种,由郑家供货,皆大欢喜。

王伦很是想把郑刚中拉上自己的小船,可留在当地的事务也不小,叹了口气,别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