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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过去相迎,向守卫的士兵说明情况,从暗影中走出来的金璜身边果然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西夏药师一族现在唯一的传人独孤怀信。

金璜与独孤怀信一路狂奔赶回军营,独孤怀信入帐检视,凤歌怕打扰了他,没敢进去。

金璜看着她有些瑟缩的纤细身影,觉得有些奇怪。

“大半夜的,你在外面站着吹风是想干什么?”她问道,“里面两位怎么样了?”

凤歌微微转过身,独孤怀信的到来,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终于可以神情自若的说出话来了:“萧将军一直没什么事,就是关林森的毒比较麻烦一些,出了好几身汗,衣服都快不够换了,还发着高烧,一直都昏迷不醒。”

连日来战况胶着,金璜比士兵们也没有多闲一会儿,她不知道到底还接了谁家的生意,不是替这个士兵守夜,就是替那个士兵巡逻,一会儿顶着萧燕然的脸,一会儿顶着关林森的脸,不管什么时候,都看着她在干活,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休息过。

“你也辛苦了,这些日子都没休息过。”凤歌看着她的脸色,那张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脸蛋上也好似笼着一层白霜,那是极度疲倦之后才会有的。

“几日没睡了?”凤歌问道。

金璜想了想:“从第一次的瓮城之战开始吧,后面又接了不少单子,没空睡。”

凤歌想不通:“丰县被包围这么久,你上哪儿接的单子?”

“嘿,别说是这种程度的包围,就算把我关到牢里,我也能接到单子,哈哈哈。”金璜努力的憋出了三声笑,最后那一声却是破了音,有些尴尬的化为咳嗽。

“咳咳,是这样的,玄铁营旁边不是有一个破村子吗,从破村子再过去一段路,有一个自然村落,再往前才是丰县,就在这个夹缝的自然村,那就是以前那个破村子里的村民迁过去的。玄铁营里有不少士兵的家就在那里,我去那里的时候,有一个老太太,托我照顾他儿子,我有什么办法,我见钱眼开啊,于是,就接了。”

见钱眼开?

凤歌不信,这种破村子里的村子,能有一口饱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余钱给金璜,让她干活?

“那村民给了你什么好处?”

提到这个,金璜的眼神四处瞟:“特别大方的给了我一篮鸡蛋,大概二十几个吧……”

“那……鸡蛋呢?”凤歌心下生疑,鸡蛋那种东西,保质期挺短的,如果不及时吃掉,很快会变质,那就不能吃了。

金璜指着帐篷,毫无诚意的假哭了一番:“呐,给里面一个叫萧燕然的王八蛋分给士兵吃了,嘤嘤嘤,我的鸡蛋。”

凤歌这才想起,前一阵子,明明已经打了很久,粮食早已殆尽,但是,忽然有一天,伙房里竟然端出了鸡蛋汤,说先给伤员吃,大家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过有得吃就好,谁还关心那么多有的没的。没想到,却是金璜的。

“你会这么大方?”凤歌不信。

金璜仰望天空:“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我只是把鸡蛋放在了伙房里,结果被王八蛋萧燕然翻了出来,那会儿我正在城楼上替老太太的儿子守夜呢!结果,他问了几声,鸡蛋是谁的,没人知道,他就给分了!!!”

“为什么你还要替老太太的儿子守夜?你不是只是答应了照顾他吗?”

“嗯……”金璜低下头,脚尖无意识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轻轻的盘来盘去,激起了地面上的一层尘土,“她的儿子……死了,就在那次冲锋的时候,被北燕人一箭射死了……我没有完成委托,失手了……”

她又抬起头,看着凤歌:“他临死前,看见我,说知道我一直在帮他,说他有一个心愿,希望能看见大恒太平昌盛,希望他母亲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过完这一生。”

“所以,我就只好接下这个任务了,太平昌盛啊……那首先就得让这一仗打赢对不对?”金璜轻轻一笑,“接下来,就是你的事喽,如果没有一个贤明的好君主,国家是不会太平昌盛的呢。”

凤歌看着她疲倦的脸上犹自带着光彩,伸手握住她的手,金璜虽是一个杀手,但平时也保养得当,那只手一直以来都是白皙滑腻的,现在摸起来却是被西北风吹得粗糙干裂。

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与皮肤,如果不是因为凤歌,她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凤歌心中有些内疚,金璜看出来了,笑道:“你别这样,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我多带些油脂过来每天都涂,也不会变成这样,是我自己没做准备,跟你没关系,只要你按时付我每个月五两银子就行。”

不知说什么好,凤歌拉着金璜的手,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若是此战平息,将来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今日在这边关苦守之人,萧燕然、管城、还有这些将士,金璜,还有关林森,一定会全部善待,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独孤怀信不多时就从帐篷里出来,手里已沾上了一些鲜血,对凤歌说:“萧将军的伤确无大碍,只要再休养几天就好,关公子的毒,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几处穴道,一会儿再给他煎一碗药喝下去,就会醒过来,但是,要彻底清除毒素,还需要有一些特效药泡澡,否则,将来会有后遗症。”

“有劳独孤先生了。”凤歌敛手为礼。

独孤怀信笑道:“也不用谢我,丰县被围,我也很麻烦,这场仗赶紧打完,对我来说也是有很大帮助,就是……”他看了一眼金璜:“要是你再敢把我的门踹开,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连件衣服都不让我穿,我就谁都不救了!”

凤歌这才注意到独孤怀信此时身上穿的还是一件白色的中衣,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刚刚被人从床上拖起来,什么都没整理,又一路赶来。

金璜做了个鬼脸:“都这么熟了,又不是叫你来相亲,穿那么严整,想勾引谁啊,略略略,你煎你的药去,我还有活没干呢,回见。”

说着又如一阵风般的消失在黑夜中了。

独孤怀信看了直摇头:“这样泼皮一样的女子,将来谁敢娶她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