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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无法忘记不久前的那个秋夜,圣旨下下来的那刻,因为恐慌过度反而比寻常更加冷静,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爹娘,不能让他们伤心。所以才会故意说那句话,所以才会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己一定演得很糟糕,爹娘才会在今天送别的时候这么伤心。

仰起头,柳芊芊一口气把酒全喝了进去,苦,真苦,柳芊芊心里只有这一种感觉。

她始终不明白,大喜之日,为什么要喝这么苦的酒,是代表着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吗,只是一杯酒而已,寓意再好,能代表什么,更何况她的良人如今正在别人那里洞房花烛,嬷嬷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

她想起那夜和阿娘在一起说的话。

【阿娘,在嫁给爹爹之前,你知道他吗,你了解他吗】阿娘笑着摸摸她的头,看黎蜚的眼神是那种看懵懂的孩子的眼神【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黎蜚不满阿娘仍用看孩童的眼神看自己,将阿娘的手拿下,又问道,那阿娘,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你害怕吗?

阿娘仰起头似在回忆【初始当然很惶恐,在踏入花轿的那一刻,不知怎的忽变的心情平静,想着,无论是这样的男子,她都会努力接受与他共度一生。】柳芊芊还想问,那父亲在新婚夜初见时是何等模样,却被阿娘笑着按住嘴,好了,打听这么多事干什么,该睡了。说着帮柳芊芊掖好被子,柳芊芊乖乖地闭上眼睛,心想,阿娘,你这是羞了。

她那个时候还在幻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青鸟连镜时,是在宫中的晚宴。

那个时候他才刚到召啻,很害羞。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觉得他好漂亮。

尤其是眼睛。

然而,那双曾经一瞬间夺取自己的呼吸的双眼,再一次浮现在脑海,竟然带给了她深深的落寞和苦涩。

柳芊芊似乎有些醉了,扶着桌沿向床走过去,随手脱去了衣衫,不管不顾的躺下去,若有教了她几个月的教引嬷嬷在身旁估计又要大呼不可,再睡过去前柳芊芊心里存了个好笑的念头。

......转眼天明。

当柳芊芊醒来时,天才微亮,一听到柳芊芊的动静,就有宫女恭恭敬敬的捧着梳妆之物进来。一大堆人一字排开,手里分别捧着衣物,首饰,铜盆,看的苏羽歌就心烦。

“怎么是你们,我的贴身侍女呢?”

宫女们没有说话。她们是被青鸟连镜派过来的。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

接过已经拧湿的帕子,柳芊芊擦了把脸,清醒了不少,将帕子扔入盆中,宫女顺从的退了下去,旁的又有捧着茶水的,让柳芊芊漱了下口,一样一声不吭的退了下去。

柳芊芊坐在梳妆镜前,镜中的自己模糊不清,只听宫女再问,娘娘,您想要梳那种发髻?苏羽歌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最熟练的。

宫女低声应了一句。

柳芊芊从镜中看到那人的动作,舒缓而轻柔,她知道这是什么发髻,曾看娘给她梳过,简单又颇具特色,她很喜欢特地向娘问了名字,叫同心髻。

同心,同心,夫妻同心,柳芊芊恍恍惚惚的想,自己总算有种已为人妇的感觉了。心里一丝甜,又更多的苦。

新婚之夜,身为新浪的那个人,却一直都没来。

身边再次传来询问声“娘娘,您中意哪只步摇”扫了一眼,摇摇头,随手一指“就这只钗子了”很好,没有多嘴的问为什么。

这头梳的她很满意,柳芊芊赞许地多看了那个宫女几眼,长得面相倒也老实。

不过这服侍自己穿衣的就不怎么会看脸色了,苏羽歌皱眉看着眼前的衣裙,不满道“太艳了,换一件”

“可是……”宫女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柳芊芊冷冷的看过来,识相的立刻表示再拿一件过来。张开手,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人的服侍,柳芊芊不觉有什么不妥,她本来就是这般娇宠长大的。

柳芊芊靠在软椅上,不紧不慢地用着自己的早膳,天色还早,她不打算太急,今早的粥做的还不错,柳芊芊眯眼想着,只不过这么好的休息时间被一个人破坏了。

进来一个小内侍,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低着头怯怯的说:“娘娘,按规矩今日该向去皇太后请安。”声音可能因为还较小的缘故,不像他人那般尖细,有点软糯的感觉。

皇太后?柳芊芊一瞬间有些惊讶。

然后又想起来,皇太后之前一段时间为了信佑君的丧礼,去庙里住了很久,今天早上才刚刚回来。

柳芊芊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用膳,“娘娘,时间快到了。”旁边的小内侍也不知该不该再说一遍,一直跪在那儿。时间又过了一会儿,柳芊芊看了一眼小内侍,一副急的要哭出来的样子,缓缓的放下勺子,再慢吞吞的擦了擦嘴,用十分懒洋洋的语气问道,“准备好了没有。”小内侍一开始还耷拉个脑袋跪在那里,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直到旁边一个宫女偷偷戳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受宠若惊的说“哦...哦,已有软榻备在外面,请娘娘移步。”柳芊芊满意的点点头。

在众人松了口气的以为这位姑奶奶终于要出窝了,却见柳芊芊依旧靠在软椅上,指了指一个宫女,“你,把那边柜子里的白色袍子拿出来。”眯着眼看着宫女登登登的跑过去,翻出袍子,柳芊芊难得的站起来,自己穿好了袍子,“走。”,柳芊芊走在前面,她通身都穿的素色衣裙,似乎略显单调,但在那裙角,衣领,袖口都别出心裁的用金线绣了花纹,不雅不俗。倒不是她喜欢,只是为了逢迎太后罢了。他对这位太后了解并不是十分深切,只道这位太后在先帝再世,贵为一国之母时就过的不怎么理世事,常年称病,非到逼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怎么会出现的,在先帝驾鹤西去后,更是深居简出,潜心向佛,想比不喜太过铺张。不过,最重要的是,当今圣上与皇太后母子情深,讨好了皇太后就代表着讨好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