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零点看书00ks.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送完顾南芵最后一程,顾东玦带苏瑕回了顾家别墅,刚一进门,原先那毛毛细雨便下成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水珠打在地上,溅起几点水花。

苏瑕抱着抱枕坐在软垫上,身上披着外套,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

顾东玦倒了杯水给她,顺势在她面前的垫子上坐下,随口说:“雨越下越大了。”

苏瑕捧着水杯,隔着玻璃感受水温,淡淡一笑:“是啊,这个季节原本不是多雨季节,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在外面的人够呛吧。”

她指的是,撑着伞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的两个人。

顾东玦看了一眼,在心底喟叹一声:“他们都跟了你一路了,真的不打算见一见吗?”

自从经历了顾南芵的事后,苏瑕那本来就冷静的性子,变得越发浅淡,也不知道是为了保护孩子不想大喜大悲,还是外界的事对她来说真的已经无足轻重。

她不回答,反而说:“顾先生,其实我真的很没脸去送南芵,我根本不敢告诉她,说打死她的人,是我……亲生父亲,我不敢说,真的。”

顾东玦起身走到的她身边,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体温暖却她微凉的身体:“听听她的解释吧。”

苏瑕看着雨幕下那把黑伞许久,才轻轻点头:“好。”

外面的两个人是安东尼和罗宾夫人,他们从华盛顿跟着他们到a市,她一直都知道。

罗宾夫人穿着黑色的半身裙,裙摆被雨水打湿,站在那儿局促地喊:“diana。”

苏瑕没有回答,顾东玦请他们坐下,又拿了干毛巾给他们,室内的暖气让温度和外面天差地别,让人忍不住战栗,罗宾夫人紧抓着毛巾,看着苏瑕的侧脸,唇微颤着说:“对不起。”

她伸手想去碰一碰苏瑕,但又怕她反感,手伸到半空,生生停住,她难过道:“我知道,我对你亏欠很深,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略过的,也不是什么解释就抹杀你这些年受的苦,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弥补你。”

安东尼也忍不住说:“diana,听听老师的解释吧,当年那件事,其实也是有内情的。”

苏瑕终于将视线投落在他们身上,从罗宾夫人身上扫过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老师,眼圈乌青,似乎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人也消瘦了许多,她心口闷痛,强忍着波澜,连忙看向安东尼,她问:“那次你去h市,就是调查我的身世吗?”

安东尼歉意道:“对不起diana,我没有告诉你。”

苏瑕换了个坐姿,面对着他们,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啊,那就你来告诉我,我这个没人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罗宾夫人听到这句话,摇了几下头,垂头丧气地苦笑。

顾东玦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然后在苏瑕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注意着她的情绪。

安东尼斟酌着开口:“其实,老师也高元凯手下的受害者。”

苏瑕抬起了头。

高元凯是h市人,当地有名的混混,不学无术,整日吃喝嫖赌,他不是富家子弟,他开销的钱都是在外头抢来的,都数不清进了多少次监狱了,总之臭名昭著。

古蓉则和他是两个极端的人,她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当地人人想求娶的良配,从她十八岁后,有意图上门提亲的人就几乎踏破了门槛,但都没有一个能成的,外人只道古大小姐眼光高,瞧不上凡夫俗子。

直到她二十五岁那年,被人撞见她和高元凯私会,那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仙女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矜持在外,放荡在内,至此古府和古蓉成了当地茶余饭后的笑谈。

是的,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在那封建且思想落后,格外注重门风的城镇,‘私会’已属放荡。

条条诫鞭打在单薄柔弱的后背上,血迹渗出染红了水蓝色的旗袍,古蓉嘴角慢慢滑下血,却强忍着半点眼泪不掉,半声痛呼不出,老父亲让她当着满祠堂祖宗的面,说清楚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母亲心疼,抱着她嚎啕大哭,劝她说清楚来龙去脉,不要再倔着惹怒老父亲,否则可能会被逐出家族。

古蓉强忍了许久,终于在这最后一句话中彻底崩盘,她猛地起身,夺走老父亲手中的诫鞭,哭诉着:“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当初肯帮我请一个洋老师当家教,我就不会走几里路去郊外偷听新式学堂里的老师讲课,就不会孤身一人遇到那个流氓!”

原来,对新鲜事物极感兴趣的古蓉,一直很想学外国人的东西,但思想封建的老父亲,对外国人的印象还留在他们侵华的时候,十分厌恶,自然不可能让她去学,古蓉只好每天偷跑到几里外的地方去偷听老师上课,而那天她和往常一样,走了一条偏僻的近路,在那里,撞见了醉酒的高元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