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019章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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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萌和谢蘅一帮海军大院的孩子, 被搅了兴致, 也没在冰场上多留。手里粘了红的砖头像殷了水,全丢在冰场旁边的柳树下。也就近了看,才发现柳树枝条上全部鼓黑芽孢了。
丁萌早换好了鞋,这会儿站在柳树下折了枝杨柳在手里拿着玩, 等谢蘅他们换好鞋一块儿走。
谢蘅换好了鞋,把冰鞋提在手里,在长椅边叫她一句“萌萌”,她便捏着手里的鼓芽孢柳枝,去谢蘅那边, 跟他一起离开冰场。
他们来得早, 滑冰滑得有些时候了, 也是因为明天要开学, 所以出来玩玩。从西郊到这里不近的路,一群人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
大院孩子出门方式和胡同孩子不一样, 那都是齐刷刷亮着黑漆的永久、凤凰或者飞鸽牌锰钢车,也叫二八大杠。要是带了女孩子, 就让女孩子在前杠上坐着, 骑车的姿势很自然地把女孩子圈在怀里。
当年这样的出行方式,拉风的程度, 分毫不亚于现在豪车美女结阵出行的方式。
丁萌和谢蘅一帮人出了冰场, 去推上他们的自行车, 打算离开冰场。谢蘅拉起袖子看看腕上的手表, 才下午三点多, 时候还早,便骂了句:“被那孙子败了兴致。”
丁萌往他二八大杠的后座上跳上去,“哪个孙子?”
丁萌已经爬车上坐着了,谢蘅只好从前杠上把他抬过去,说话的时候有点缺劲,“西单那个。”
丁萌出门经常被小流氓骚扰,所以她对于被拍这事儿有点脾气,但也还好,就是对于被骂“臭圈子”挺不高兴,什么东西,不爱搭理他就上来骂脏话。
想到这,丁萌附和谢蘅一句,“确实挺孙子。”
丁萌对于男孩子间拍婆子的事情其实很了解,因为谢蘅就三两天身边换个妞,见着好看的就要上去拍。拍得多,有时候出来玩,就给手下的兄弟们一人发一个,一大伙的人出来玩。都是男孩子之间攀比的把戏,出去带个妞反正挺有面儿。今天倒是没有带,只他们自己院的人出来玩。
但拍婆子这事儿得讲究你情我愿,有的姑娘穿得花枝招展的出来,确实就是像周建国说的,那就是明摆着给人拍的,因为能跟那些有面儿的男孩子一起玩,出入各种有面儿的地方,自己也有面儿。但如果姑娘人不愿意被拍,你紧盯着不放,脏话混话都出来了,那就是没品,就一不要脸的臭流氓。丁萌今天遇见的周建国,就是这样的了。
说完周建国,自然想起横空冒出来的另一个男孩子。丁萌在谢蘅弓腰踩着踏板把车骑起来的时候,捏着他腰上的衣服,问他:“让那孙子给我道歉的,是谁呀?”
车子刚走起来,车头还有点晃,谢蘅稳住车头,“不认识,不过听西单那小子的口气,他们认识,不是大院里的人,应该是胡同里的土流氓。”
说到这,谢蘅把车头稳住了,微微回头看了眼丁萌,又回过头去继续骑车,“打架倒是挺厉害,感觉平地上十来个都不定是他对手。就是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为了我们得罪西单那小子,挺稀奇。他们这梁子结下,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梁子。西单那小子今天栽了大跟头,拍婆子没得手本来就丢脸,结果还被人按头道歉,面子丢大了,混不混得下去都不知道,肯定是恨上他了。”
丁萌坐稳了,把捏谢蘅腰上衣服的手收回来,抬手把脖子上的围巾又往上拽拽,挡住小半张脸,闷声道:“他是为了给我讨公道才得罪人的,我们不能不管啊。”
谢蘅笑一声,“讨什么公道,他不是也让你道歉了吗?”
丁萌歪歪头,“我无所谓啊,不觉得丢面子。”
谢蘅蹬车往前走,“别管了,西单那小子跟你道了歉,这事就跟咱就没关了。”
丁萌把事情搁脑子里想想,好半天,还是开口说:“谢蘅,你帮我打听打听他是哪条胡同,姓什么叫什么呗?”
谢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回头看她一眼,“你要干嘛?”
丁萌垂垂眼睑,把手往棉袄袖子里缩,“最起码找到他说声谢谢吧。”当时散的时候他走得太快,想找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谢蘅不同意,“大可不必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待会儿别羊入了虎口。那些胡同里的土流氓,有几个是好的?都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少接触为妙。”
丁萌听了谢蘅的话开始沉默,他们大院孩子瞧不起胡同孩子,她知道,她同样也是,对胡同里的那群人持有天生的偏见,觉得他们就是一群土流氓,野蛮生长出来的一样。时下流行军装,是他们这些干部子弟带起来的潮流,那些土流氓家里穷,没有好衣服穿,就扒干部子弟身上的衣服,从来不讲道理。
丁萌觉得挺矛盾,明明知道是这样,但想起刚才冰场那男孩子,就觉得又不是。那男孩子穿得是挺朴素,可挡不住他气势逼人,是当时冰场最像爷们儿的人。谢蘅也是为了她才打架的,但照谢蘅那打法,打不出结果,非得等到警察来了才能了事,而且是以稀里糊涂的方式了,绝对不会听到西单那小子给她道歉,她被骂只能是白被骂了。
丁萌坐在车后座上微微歪着脑袋,忍不住总想起冰场上那个身影。拉着她躲过了一截砖头,跟她说“躲远点”。明明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打架却又十分老辣,不慌不忙,说话也句句老沉,叫她什么,叫她“小丫头”。
她有点莫名其妙的,突然觉得特没分量的“小丫头”也成好听的称呼了。
她越想心里越冒粉红泡泡,然后抬手把围巾又往上拽拽,只差没盖住眼了。
丁萌在谢蘅的自行车上想了一路,想着谢蘅不帮她打听,等她自己有时间,再打听就是了。北京城就这么大,只要他是出来混的,冰场上总有认识他的人,肯定能打听出来。
她这么想定了,谢蘅骑着自行车已经到了老莫。后头跟着一个院里的兄弟几个,把自行车全部锁在停车棚里,然后一伙人往餐厅里去。
这也是他们约好的,滑完冰来老莫吃顿饭,开学前必须要快活快活。
在老莫吃饭的钱当然是几个人一起凑的,丁萌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他们的兄弟,而不是他们的妞,所以也不是来吃白食的。她跟谢蘅他们没事会带的妞不一样,坐自行车都不坐前杠。
在老莫吃一顿饭约摸一个人要七八块钱,吃得再少,五块钱总也是要的。一伙人一顿饭吃下来,相当于大部分人一个月的工资,很多工人一个月只怕还赚不到这么多钱。
他们进了老莫,轻车熟路,找座位坐下来。餐厅装潢当然是一些普通小餐馆比不了的,整齐的一排排长桌子,两侧摆着棕漆软垫儿软靠背的木椅子,坐垫儿和靠背都是金黄色,和铺在长桌上的桌布一个颜色。桌上摆着精致的桌牌,和餐盘刀叉。脚下的地板踩踏起来噔噔有声,龙骨木架子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