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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秋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司明明“霸凌”了。

4188一杯的交杯酒到底该喝不该喝,这个问题此时又跳进了他的头脑之中。他看了看手机,三笔转账,三个4188,多少算“巨额”收入了。

他首先点了收款,然后对司明明说:“你收入高了不起,你就是想用钱羞辱我的人格。”

“别人能喝我不能喝吗?别人喝交杯酒之前你还得调酒,跟我喝都省去了你调酒和卖弄,性价比更高。”许是微醺了,此刻的司明明脸微微红着,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凌厉。面相多了一些可爱和憨直。

“好好好。”苏景秋知道了,她对那杯交杯酒耿耿于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今天她要翻旧帐了。

大过年的,苏景秋可不想闹不痛快,不然这一年都别扭。那可是王庆芳从小就教育他的:有不愉快出正月再闹。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想跟司明明吵架,可是怕了司明明的冷处理了。

“你真想喝吗?”他问她。

“对,喝!”司明明这样说,却把酒杯推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鲜榨的胡萝卜汁。

苏景秋有种被迫营业的感觉,这下他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司明明说那种赚钱方式出卖尊严了。这感觉的确不好。

他不太懂,为什么从前没有那种感觉,但今天却有了。因为现在对面的人是司明明吗?

“那我陪你喝。”苏景秋说:“我收了你的钱就陪你喝酒,今天是过年,我还可以额外赠送你一些服务。”

“那就喝。快。”司明明板起了脸。

“但我得说清楚,我们酒吧以后不做交杯酒的生意了,我也不做了。我们改跳舞了。以后这个业务只对明总开放。”

司明明就笑了,瞬间端起了明总的架子:“那还不喝?”

“过年了,喝酒得有点由头。”苏景秋拿起酒杯:“第一杯祝酒词我说吧!”

司明明举起胳膊,尝试着跟他交杯,胳膊挎过去却觉得别扭。交杯酒这东西谁发明的?苏景秋握着她手腕帮她调整位置,示意她握紧酒杯。

“第一杯,就祝我们在2019年喜相逢,开启了一段孽缘吧!结婚不易,且行且珍惜。”苏景秋说完,仰头喝了。司明明也跟了一杯。

普通的交杯酒,怎么仰头的一瞬间还有些感慨呢?两个人脑子里过电影一样,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就是他/她了,这不是孽缘是什么?

一杯过后,司明明轻车熟路了。这第一杯酒,她喝,苏景秋喝果汁。交杯之前她提祝酒词,说:“那第一杯祝我们两个,好好相处,争取不离婚。”

苏景秋想揍她,但忍住了。第三杯怎么喝呢?苏景秋平常粗枝大叶,这会儿倒是有了一点浪漫的念头。每人小半杯,他提杯:“愿我们甘苦与共。”白头到老四个字是不是有点肉麻?能说吗?司明明会过敏吗?心一横,有什么的!

“甘苦与共,白头到老。”他说。

司明明握着那酒杯,顿了顿,想了想:“白头到老。”

喝交杯酒喝出了拜把子的感觉,普天之下也就他们这独一份。外面很安静,俩人喝了酒都不太适应。

司明明自诩为铁石心肠的人,却因为从小没自己过过年,这会儿竟有点想家。也八成是那点酒劲儿上来了,她竟嘤嘤哭了起来。

司明明哭的时候眼泪一对一双地掉,那实在是壮观,苏景秋不得不拿着一张纸在她下巴那接着,硬憋出几句哄人的话来:“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是想家,现在咱就开车回去。”

司明明抽抽嗒嗒地说:“我,妈,不,让。”

谁妈让啊?苏景秋心想。又接着劝:“那要不打个视频呢?”

“我,妈会说,我,没出息。”司明明胡乱说的,她单纯不想让聂如霜看见她哭。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她喝多了酒,借故撒酒疯呢!

“那…”苏景秋也不知怎么劝了,说点不合时宜的,司明明这会儿哭得挺逗,他快憋不住笑了。

“别那了,你再给我灌点酒,把我灌晕。”司明明说。

“我可不敢。”苏景秋说:“大过年的,你喝多了再出门裸奔。”

“不能。”

“今天以前我也不知道你喝完了酒还有这出呢!”苏景秋坚决不许她再喝了,提议俩人做点游戏。司明明说猜拳,苏景秋说那好吧。两轮下来就发现有些人虽然喝醉了,哭得鼻涕冒泡,脑子却没坏,划拳时候尽是虚招。

“不玩了不玩了!”苏景秋说。

司明明困意上来了,钟还没敲,手机里的祝福消息都还没看,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年真是很玄妙,结了婚,拿了职业生涯第一个低绩效,跟父母分开过年,年三十哭了一鼻子。想想就觉得新鲜。

苏景秋坐在一边看着熟睡的司明明,心里很宁静。他睡不着,决定一个人守岁。酒是不能喝了,好像突然之间就喝不动了也没念头了,熬了一会儿,改变了决定,把司明明往靠背一侧挤,也和衣躺下了。

除夕夜在沙发上睡觉的,这两个人也算头一份。沙发挤虽挤,睡得却香,比以往的任何一觉都香。呼呼噜噜直到天大亮,老人们的电话打来,两个人才懵懂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