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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院,啧啧,天院,啧啧。”
“啧什么啊,生意不是一样的做,哪一回谁又是丢了货似的。”
伙计嘿嘿一笑:“玉院就那几号人吧,人家叶爷的生意,看见没,”伙计朝着锁着那黑鲨皮的厚账本的柜门重重拍了两下。
“切,让我也随便挑货,什么钱赚不了。”
那伙计一乐:“别说,马玉衡,朗日格,耶律达达什么的给你,你敢捎么?去去,别这儿闲聊,上头看见了我可受不住。”
金璜翻了个白眼,将一碟瓜子倾在袖子里,抱着木桶,蹬蹬的上楼去了。穿过木廊的天桥,顺着陡窄的木梯下到黑暗曲折入迷宫的小巷子里,几扭几转,翻墙跳进了一个没门的院子。
有两个翠衣女子出来,接过金璜手中的木桶浴巾便退下了,留下金璜一边从袖子里掏着瓜子,一边往屋里走。
“姑娘来迟了。”
“澡堂子排队,”金璜反手掩上门,偌大的屋当中立着一架墨玉屏风,屏风前红木嵌大理石的圆桌上孤零零点着一支烛,边儿上还有一叠玫瑰瓜子。
金璜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就剥。
一身青色细布袍的青年负手立在屏风旁,道:“老板走了什么货?”
“金主是谁我还不知道,请得了叶的,也就那几个人吧,可不只是钱的事儿。”
“姑娘这么说,在下心里有数了。我家主人还有一事相询。”
金璜一边剥着金灿灿的纯金瓜子瓤往袖里揣,一边嘟囔道:“快问罢,不然要赶不上宵夜了。”
“叶挑的人里面,可有胡人?”
“我真怀疑你家主人到底是人是鬼。”
“在下权当姑娘这是恭维话。”
“店里得用的胡人不多,都挑上了。”
“西北边儿走生意的,姑娘还认识什么人?”
“我们这行规矩大着,哪里去认识外面的人,可还要命不要,”冷笑一声,攥着沉甸甸的衣袖,推门走了。
杜书彦接过云墨递来的鲜蔬单子,用笔圈了几列批上人名,便递给垂手候着的老家人:“呈给老爷看看。”
见老家人退出院门,杜书彦才皱了皱眉:“都挑上了,这是要干大事啊。”
“公子,您看要不要先通知殿下?万一并非……”
“殿下孤身在外,再谨慎也不为过,你命人先知会殿下;月黑门那边,你去定一个西北边境的孤活,告诉金,叫她一定接下来。”
“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管城若是下了值,请他去潘家楼二楼等我。”
边疆荒茫,浮冰下缓慢流淌的永定河,就如同荒野上支离破碎的一划,再远去群山连绵,如银龙逐浪,鲲鹏卷腾。依稀可见的永定城石垒沧桑,城头上一柄刺眼的红旗在风雪中翻飞。
一只年轻有力的手在风雪中轻轻的卷起书卷,几乎悄不可闻的叹道:“好壮丽江山。”
“王爷,”身旁中年男子无不担忧的劝道,“天色不早了。”他身量虽高,但习惯性的弓着背,面皮白净松弛无须,竟是大内的宫人。
装饰最为华丽的马车上,素洁如玉的手挑开厚重的枣红幔帘,一个温柔平缓的声音道:“山河常在,哥哥何必贪恋须臾美景。”
“妹妹所言极是,”衣饰华贵的青年苦笑着点点头,转身上了前一辆马车。一行仪仗尊贵的车马队伍踏着积雪缓缓向永定城走去,风雪在他们身后迫不及待的掩埋了细碎落索的足迹。
车马抵达城下,已是天色昏黑,仰头看永定沉厚斑驳的城墙,历史的沧桑伴随着寒风扑面而来,漫漫荒草中锈迹斑斑的铸铁架上烧着熊熊的篝火,在浓厚的阴影中,永定城的文武官员两边排开,裹着拖地长棉袍的中年官员瑟瑟缩缩的来到马前,拜到:“知军王加拜见庆王千岁。”
踏下第一辆马车的身量高挑,面容沉静的青年男子,延禧庆王宋夙,当今的第五子。在众多文采俊秀的成年皇子中,庆王却以胆识武艺著称,是以当今和他的哥哥们都以上好的辅国之材待他。在浑浊的权力旋涡中,人们纷纷猜测,母妃早逝的庆王,是想靠尚武这一条路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本朝重文轻武已是是世人共知,在十余年前麒麟将军去后,甚至再没有第二个武人踏上过金殿陛前的玉阶。而今西朝小王子霸刀横行,北朝虽有内耗,仍如伏虎****窥视边界,南朝上下徒有唇舌翻飞,终究无计平戎,竟至当今公主自叩金阶,请以身北嫁换取和平。
庆王站在马车前,不知抱着何种心情的听知军王加读完和亲的诏书,无不讥讽的说:“王军使明白本王的来意了吧。”
王加慌忙叩倒:“下官已等候公主与殿下多时,只是……”他颇畏缩的支吾着,转头去看身后的守将徐稳龙。
“徐将军有何话,请讲。”
徐稳龙上前两步,稳稳抱拳道:“前方天门山战事吃紧,城中兵勇往来喧哗,刀兵阵列,请恕末将不便请殿下进城。”
按剑立于庆王身侧的戎装青年愤然道:“天家使团,岂是你说了算的,不进城?若是有分毫差池,你担待不起。”
“明昭,”庆王摆手,“徐将军若敢不让使团进城,自然有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