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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脸放松的廖老板听见这两个字,顿时脸色一变,身形后撤,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身影从左侧呼啸而来,金璜身子及时避开:“说好交朋友的呢?”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身影从背后侵来,一击得手,金璜右臂顿时不能动弹,原本握于手中的烟火弹也掉落在地。
廖老板眯着眼睛道:“金璜,就代表着去死吧。”
对于自己的名字为什么等于去死这件事,金璜不是特别的服气,虽然干的这行的确是招人恨,目标人物的亲友想报仇、委托人想黑吃黑、衙门要破案,同行抢生意。但是要说月黑堂内部,金殿、月殿、风殿、水殿、土殿,哪个不是杀人如麻,玉殿不过是个五殿之外的附加而已,虽然除了玉殿之外,还有一个也独立于五殿之外,那就是天殿,天殿与玉殿,一个是月黑堂精英,一个是呃……玉殿这么多年来,似乎都没有正经的接过一单生意,总是在刺探情报、偷东西、挑拨离间,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金璜当上了殿首,这不就是因为整个部门只有金璜杀过一个人吗?
“等等,我们有什么仇什么怨?”金璜向后跃开避开那绣娘斜挑上来的一剑,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最可笑的问题,往日听人说起什么“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然后被目标反杀什么的,都是当笑话讲的,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解说来龙去脉上的人可不是闲着没事找死么。然而,此刻她特别希望对手能有倾诉的欲望。
老板娘给予的回答是呼啸而来的两枚暗器,啊,看来对面的三位也并不想成为日后同行的笑柄呢,金璜自嘲的想。攻势越发的急,长剑、短刀、暗器三样的搭配堪称完美,此时金璜徒有招架之功,好在玉殿最大的长处就是——逃走,毕竟刺探情报偷东西,得手了之后可不就是要马上溜。要说打架,金璜最多也就是欺负欺负土殿和水殿里的普通人,而且还得是一对一,要说逃跑,哦不,轻功,就算是在天殿的殿首叶云面前,金璜也敢说,整个月黑堂内,论轻功,若她认了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成衣铺与赵家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金璜一点也不想知道了,飞身跃出高墙的时候,她只觉右脚踝有一丝丝疼,并没放在心上,不过在如迷宫般的深巷兜了几圈,便听不见三人的声音了。金璜微微喘息着,刚抬脚想走,却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右脚麻到毫无知觉,掐了几下都不觉得痛。更可怕的是,这麻痹的感觉,从脚踝漫延到膝盖,盖过大腿,她抬手点住腰腹上的神厥、大横,左腿上的伏兔、血海,总算将这麻痹控制在右腿。拖着这条废腿想跑就没这么容易了,她相信那三个人还没走,一定在找她。
她慢慢的起身,认真的想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没记错的话,绕过前面这排房子,就是县衙后门了,虽然韩凤仪那书生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杀手行业规矩一般不与朝廷官员起冲突,因为他们经常会变成委托人,或者成为售价高昂的目标,免费杀掉是谁也不想看见的。
虽然感觉好丢脸,但是,似乎寻求他的庇护是现在最省心省事的方法,金璜咬咬牙,迈出十几步,便听见有人冷笑道:“在这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璜这会儿不良于行,绣娘微笑的看着她,老板娘温柔地说:“是不是觉得腿很麻?放心,一会儿就不麻了。”
是啊,死人是不会觉得腿麻有什么问题的。金璜倚着墙,手中紧握着始终相随的金色匕首,知道此番必死,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么多年来,她实在是很累了,一步步走到今天,奔波辛苦并不算什么,这些年夜夜扰她安宁的却是同一个噩梦,死了就不用再做梦了。
见金璜如此表情,老板娘也是有些意外,挑眉道:“视死如归,不愧是月黑堂殿首,只是若你的亲友知道你死了,还会不会如此轻松相对?”
“亲友?呵呵……我可没有这种东西呢。”金璜懒懒一笑。
“啧啧,混成这样,难怪玉殿拿的银子总是少的可怜。”这讥讽的调调,有一种谜之熟悉感,但声音却很陌生。
本以为是刑堂的紫绡在街上溜达正好遇上,站在屋顶上的却是个不认识的夜行装束的女子,借着月光看不清长相,不过看这打扮,也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莫不是同行?
被陌生人奚落实在是很不开心,金璜摆摆手:“姑娘是来看热闹的就一边坐着,别戳着你。要是来帮我的,就请先把前面这三位请走。要是来帮这三位的……我会骄傲的。”
“好呀。”话音方落,那姑娘大大方方的坐下来,从右边袖袋里掏出一条手绢,从左边绢袋里抓出一把瓜子搁在手绢上,慢条斯理的磕起来……“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见那姑娘似乎真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样子,绣娘挥剑又上:“纳命来。”金璜手中金芒暴涨,原本不过一尺长的匕首,竟成两尺短剑,虽不比绣娘的长剑,却也是一寸短一寸险,这厢堪堪接住绣娘三尺青锋,那边再防着小孩子的双刀就十分吃力了,好在背靠墙壁,加之两人夹攻,老板娘暗器不便出手。
不多时,金璜便露败象,左支右挡、破绽百出,右臂结结实实的挨上了一刀,手上不由一松,短剑落地,她捂住伤口,平静的看着一剑双刀向自己砍来……
“哎,笨呢。”随着不屑的话语一同落下的还有带着劲风的瓜子壳,如漫天花雨般向那两人射去,两人迅速后撤躲开,老板娘抬眼冷冷瞪过去,却对上了那姑娘满不在乎的脸,老板娘跃上屋顶,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枚暗器,那姑娘身子后仰,平贴着屋顶瓦片躲过:“不要一言不合就扔暗器,我只是个看戏的,就是话多了点,不爱干净了点,不至于就要打要杀的吧?”
有这么一闹,金璜趁空俯身左手捡起短剑,直攻手持双刀的小孩子,那小孩子虽然招式凌厉,但毕竟只是个孩子,对敌经验不足,竟被瘸了一腿的金璜刺中左肩,小孩子还不曾哭叫,那绣娘却是心疼非常,把孩子抱在手上后退到金璜无法攻击的范围,仔细检查伤口,又是上药又是包扎,小孩子扁扁嘴,眼泪终于没憋住,他一边努力抹掉脸上的泪痕一边说:“娘,一点都不疼,真的。”绣娘让孩子站在一边,一步步向金璜逼近:“你杀了我相公,又伤我孩子,今天不取你性命,誓不为人。”
听着这血泪控诉,金璜一愣:“你相公是谁?”复而猛省:“啊,你是李悦的妻子?”
“想不到你还能想得起来这死在你剑下的人。”绣娘恨的牙痒,一剑刺来,金璜头一偏,没刺中:“你听我解释。”
上面那姑娘与老板娘正在对峙,忍不住插了一句:“因为她长这么大就杀了这么一个人。”
金璜皱眉道:“不要胡说八道。”
老板娘对于她俩居然聊起来了的轻视态度非常不满,右脚使力,屋上瓦片直向那姑娘扑去,那姑娘百忙之中还插了一句“怎么,你还杀人如麻了?”
在民房上又打又闹,又是揭瓦又是聊天,早就惊动了城中巡逻士兵,喧闹的人声与明晃晃的火把从远处渐渐围向这里,老板娘一挥手,绣娘抱起小男孩,三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再抬头,那姑娘也不见了。
来人都认识这位京中特使,七手八脚将她抬回县衙,韩凤仪得知此事匆匆赶来:“姑娘竟然伤得如此之重,都是我的不是。”金璜忧郁的看着自己的那条腿:“皮肉之伤没什么,这条腿被毒针刺中,现在完全没有感觉,须得找到解药才行。”
金璜对毒药一窍不通,韩凤仪正好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解药也只好去找成衣铺那位廖姓老板娘要才行。只是此时只怕那成衣铺已是人去楼空,找不到了。金璜反倒安慰韩凤仪,待天明之后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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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你一路跟着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廖老板娘笑盈盈的看着跟的不远不近的夜行衣姑娘,那姑娘将手伸出:“解药拿来。”
廖老板娘笑意不减,手中却暗暗扣住数点寒芒:“不是说只是看戏吗,怎么,还帮她要解药?”
“嗯。”
“你们是朋友?”
“不,有人委托我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