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零点看书00ks.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在已经成为一片残骸废墟的兵工厂旁边,黑压压的人群和放在地上的纯洁白菊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整个环境的色调都单调而灰冷。

被人群围着的空地没有任何标志,或者说,原本应该有什么建筑物残骸,但都被清理铲平了。

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个样貌具备了Alpha标志性特征的高大男人失神地盯着空地纹丝不动良久,然后单膝跪了下去,逆光中背对所有人目光的五官表情看不太清楚。

利威尔则守候在一定距离之外,眼色晦暗不清地看着空地。

对于不是当时那个时代的人来说,许多事已经成为传说。

传说罗兰.杜文是以国丧的最高丧葬规制下葬的,当时同盟举国降半旗三日以致哀悼。可罗兰.杜文却是最后和现在的同盟新政府兵刃相接的谋乱分子,罗兰党倒台,后继的革命彻底失败,罗兰本人在逃亡途中被西格尔首长亲自绞杀,据说西格尔首长顾念他是同盟创始人,才按国丧下葬。

不过这段不可考证的历史在同盟是敏感的争议话题,亦有许多人因私下谈议罗兰是被亲信眷属背叛,继而被新政府扳倒沦为丧家之犬的言论而被请进局子里喝茶接受教育。和罗兰相关的历史资料都以国家最高级别的机密封存起来,上一次利威尔申请查看那些资料,就遭到了“权限不够”的答复。

在大部分国民眼里,他们认为罗兰并没有参与三百年前的那次政变,他只是被革命军拿来当了挡箭牌而已,真正可恶的是那些利用他名声使他人格受污的奸猾分子!

毕竟都是传说了,许多人更深信,罗兰是死在内战以前,而非以后。

他们深信的依据是,西格尔首长对罗兰的许多思想是极为推崇的,他在公众面前是人尽皆知的罗兰派追随者,并从未提起过罗兰有参与革命一事,或曾与现在的政府对立。

难道西格尔首长在向全民撒谎吗?

同盟的子民靠着这一点稳固了对罗兰神格化的信仰,利威尔大概是十二位军团长中唯一对这些疑点持以保留态度的人。当然,因为他的思想一贯大逆不道,无论什么言论在大家眼里都实数正常。

利威尔此刻就在想,要说那些传闻都是假的,那么最高议会为什么在一听到罗兰的名字时就面如死灰,好像被戳中了伤处一般?他的一生若没有不利于同盟政府的污点,那些资料又何必封存起来?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西格尔首长的罗兰派推崇者形象其实是伪作的假象?此刻深切哀痛地不远千里赶过来冒雨扫墓也是惺惺作态?

大雨倾盆,在这样的雨幕中只要站上十分钟,别说里外衣衫湿透,人都可以冻成冰块了。

而西格尔坚决屏退了左右随从,头顶上没有任何挡雨之物。他就如坚贞的骑士,跪在空地前,脸上浸满了雨水,顺着鬓角发丝淌落的雨珠沿着左颊的刀疤滑落,宛如他在呜咽不绝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小时,从兵工厂废墟的方向跑过来一些人,带头穿白大褂的柯容处长停在利威尔旁边,并没有马上上前去打扰西格尔哀思。

等西格尔默哀完毕,站起来后,柯处长迎上前一步,西格尔已然朝他走过来:“我要去研究所遗址看看。”

柯容有所顾忌地看了眼利威尔,见西格尔没有要他回避的意思,便道:“研究所已经被改造过了,并不是原来的……”

“我早料到了。”西格尔大步朝着兵工厂残骸中走去。

即使经过两百多年的变迁,地面上的建筑物格局完全变了样,他也仍然仿佛能随着清晰的记忆驾轻就熟地辨认出研究所的方向。

“你看,如果我可以修正我的基因,我想要一个孩子。”

“很奇怪是吗,我并不打算找伴侣,但我想要一个继承了我骨血的孩子,然后看着他长大成人,像最普通的那些Beta一样去上学,交朋友,恋爱,结婚,和伴侣白头到老子孙满堂……”

西格尔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罗兰曾经想要一个基因普通的Beta孩子,而不是用他的基因去培育出更优秀的Alpha!

这简直是违背Alpha主宰者意识的叛逆思想,但是男人在倾吐着那些话时,眼底温柔无限的模样令人无法去摧毁他那份单纯的盼望,而当西格尔沉默地站在男人身后凝视时,谁也不知道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尖上。

西格尔加快了脚步,就好像快要到达那扇能够通往过去的大门,但是在他大脚踹开变形的铁门后,他却顿时神魂分离般呆立在门口,眼神蓦然涣散无光,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脑海中男人穿着干净的白大褂站在实验台前,手指修长,在斜阳中泛出淡青光泽的昔日旧影被横j□j视野中的阴暗残破的房间景象吞灭。

西格尔失神了半晌,才抬步跨过地上的障碍物走进去。

偌大的实验室房间里有不少柯容的手下在清理现场,另一边的通道向下本该通往地下一个更大的仓库,不过现在通道被塌方的石块封堵了。

西格尔哑然冷笑一声,“也没有变多少。”

跟在后头的利威尔巡视了一遍周围,其实房间早在严重的摧毁下认不出原貌了。

柯容扶了下眼镜道:“我们找到了培养皿的残渣,不过已经是废弃了有一段时间了,整个研究所看起来可能都至少封闭了十年以上。帝国应该在我们之后继续进行了实验。另外,雷帝和阿诺都不见了。”

“哼,帝国还真照单全收。”西格尔听完后,一边嘴角咧开一道阴森可怖的弧度,随即又朝里面更深处走去。

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保留下来的半边天顶十分高阔,吊索电缆杂乱地垂落下来,巨大的金属支架几乎占满大半个房间,中央是一个损毁得支离破碎的透明容器,留下的一半床叶看起来足够躺一个成年人。

西格尔面目阴沉一言不发地在破碎的容器前站了半宿,忽然横腿踹翻了一张桌子,直飞出去十米多远的折叠桌轰然撞在墙壁上瞬间分裂成碎块,合金的墙壁甚至凹陷下去一个可怕的深坑!